慢站起来,靠近之后才看清:虽然乘黄还有微弱的呼吸,可是胸膛已被剖开,当中心脏只剩小半,犹在无力搏动,除此之外更是五内俱碎,眼见救不回来了。
乘黄睁开眼,看到棠溪,苦笑道:“还真被你说准了,真是凶险异常。幸好你不曾和我们同来。”
“……”棠溪不说话,却看得出他在紧咬牙关压抑心绪。
“……他们呢?”
棠溪脸色松快一些,轻声道:“放心,他们无事,都被我找到了。有几个略带轻伤的,已经回天界了。嘲风一向冲得很快,你也知道的,他被揍得昏迷了,不知什么时候醒。还有青龙,好像腿断了,得有些日子飞不起来了……”
仙君每说一个名字,乘黄脸色变舒展一分,他终于笑笑:“看来只有我不争气,中了魔族伎俩,真是枉为你们的头领了……他们都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是啊,只有你。所以你可别掉链子,好好疗伤。”
乘黄摇摇头:“我悟性虽不及你,但是这点事情还看得分明。我撑不下去了……他们几个要托你照顾啦……抱歉,你喜欢的闲散日子,以后过不得了。”
棠溪做出一副恼怒样:“知道我不爱管他们你就给我活下去!”
乘黄笑了几声,却只有虚弱的出气声,和咳出的鲜血而已。
“还有啊,棠溪,你一直在想的问题,但愿你能找到答案呢!我这最终的愿望上天一定会成全。”
仙君无奈的摇着头苦笑:“那些小事,如今还有什么要紧?”
乘黄温良笑道:“很要紧的。一切有劳了……”
然后就再听不到乘黄的声息。
天镜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仙君方向走去,看到乘黄残破的身躯不自觉地跪倒,半晌说不出话。她从混沌的思绪中挣扎出来后,黯然说道:“这都是我之过失。棠溪仙君方才提及的众位同僚现在何处?我当前去请罪。”
棠溪听罢不语,良久才发出低声冷笑:“天镜神女啊天镜神女……”
我第一次听他对神女用敬称,当中的讽刺意味显见得刺耳。
“你难道真的听不出,我是在骗乘黄吗?没有什么众位同僚了。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还令乘黄痛上加痛。”
天镜支撑不住,歪倒在血红的泥土上。血迹带着刺鼻的芬芳,渐渐染上她从未沾染过污垢的衣衫。
棠溪仰头望望天,复又笑了一笑,凄凉无比:“你当然听不出。你一生所见也不过就是尺寸之间的卦象而已,你不知道现实是什么样,又怎么可能知道虚假?我真是与你白白废话。”
他说完挥手,把散落遍地的尸骸化作一片初生绿草,转身离开了。
我借着天镜的双耳全力去听背后仙君的脚步声,那样沉重,那样迷茫。我想象不出此刻的棠溪是何种表情,因为我所见过的仙君从来是游刃有余,哪怕是在地府深处法阵中无力回天时,他也是沉着果断。
我想起第一回和他一起喝酒赏月,那大概是他第一回游戏人间,不免露出了深藏的心事。我那时还觉奇怪:他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神仙哪来那股悲凉劲儿?却想想不出他年少轻狂时不得已看到了怎样的残酷。
我知道这些伤痛他都能熬过,可是我比任何时候都想挣脱天镜的感知,我想陪着他,比任何时候都想。
我记挂着仙君,没注意什么时候天镜身边来了人,甚至天镜自己都茫然不觉。
我毕竟早知今天发生这一切,倒比神女反应得快些。听那个脚步声便知是云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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