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
文君挣扎着撑起上身不满道:“阿宁你真是的!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说起话来活像个登徒子?”
郑元安不答,只静静地看着文君,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入骨哀伤。
“阿……阿宁,你怎么了?”文君直觉不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郑元安眼皮。
郑元安依旧不说话,眼中哀伤愈甚。
“阿宁?”
郑元安深深一叹,将文君的脑袋按进怀里:“你背上的伤,让我看看吧。”
低喃中隐忍着的苦涩与绝望令文君不敢再讨价还价,乃乖乖背过身去褪下了衣衫。
过堂之后这刀伤便没了用处,是以当天晚上文君就动用妖力让它愈合了。如今看来伤口不复狰狞,只余一道蜈蚣似的疤痕横亘在背上。郑元安轻轻抚着这道疤痕,喉头发紧,张了几次嘴方能出声。
“还疼吗?”
文君细声细气地安抚他:“早就不疼了。其实本来也没多疼的,就是看着吓人。阿宁你别担心,这都是我故意做出来的样子,专门给你们那个糊涂皇帝看的!”
郑元安点点头又安静下来,沉默着替文君穿好上衣便往书房而去。文君一边系衣带一边在后面追:“阿宁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
郑元安猛地甩开文君牵上来的手,转过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道:“文君小姐求助相府为我争取时日,又以身为证替我洗刷冤屈,如此周全,我还能遇到什么事情?”
凤目中铺天盖地的哀怒惊得文君差点咬着舌头。
二人对视,文君眼眶都红了。
良久,郑元安长叹一声撑着院中石墩缓缓坐了下来,宽袖颓然垂在足边:“文君,天下之大,为何你偏偏找了相府?”
文君揉揉眼睛:“我想过找柳郎君的,但、但柳郎君冲动莽撞,又不及江小姐圣眷优容,我……”
“你可知代我求助相府的后果是什么吗?”
文君踟蹰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郑元安扯出一丝苦笑:“我原以为以你直来直去的性子,多半会从法场上将我劫走,此后我隐姓埋名个几年,宋金开战时再投身枢密院戴罪立功,此事就算揭过。不想我竟漏算了你的智计。世说‘多智近妖’,而你修行千年,想来悟性只有更高啊!文君,是我小看你了,是我小看你了……”
郑元安的哀伤几乎毁天灭地,而文君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挪过去坐在郑元安对面:“我也想过劫法场,可是这样太过冒险。你要复兴郑氏,自然一切都要过了明路才好。至于江小姐,”她勉强翘了翘嘴角:“江小姐真的很好。她,她……为你素服闯宫,单这份胆识和智谋我就远远不及。郑氏主母……阿宁,我在你身边只会做饭打架,可是做饭有厨娘、打架有护卫,唯有当家主母无法替代。我不是不愿意给你当厨娘护卫,但三百年郑氏若要复兴,厨娘护卫怎么够?你有你的抱负,还有你的天下,这些都是我帮不了的……”文君喉咙发堵,说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地究竟想说什么。
郑元安阖目:“你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问我愿不愿意。文君,你可知我……”他停下话头稳了稳情绪,良久睁开眼睛看进眼前那双明澈的杏目:“与淮安众吏周旋的是你,大破金国刺客的是你,找出三族隐田的是你,将我救出牢狱的也是你。文君,你何必妄自菲薄?”
“可那些我都不擅长,都是后来现学的啊!江小姐家学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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