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房内的,只有此时依旧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顾的孙云昭了。
心中无端地生出些许烦躁来,厉南烛看着那逐渐靠近的南宫,只觉得那是一片正在迫近的阴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孙云昭虽然不是她的生身父亲,但因着对方那温柔平和的性子,他们的关系倒是不错,在她的父君刚去世的那段时日里,对方时常寻着由头探望开解她,帮了她不少的忙,在她的心中,自然就占了一定的分量。
若是可以,厉南烛自然是希望这种事情,不会与对方有任何的关系。
但这世上的事情,并非总能如人的意的。而后宫,从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够硬生生地将一个连只蚂蚁都不敢捻死的男人,变成一个能够以他人的伤痛与死亡为乐的疯子。
即便是厉南烛,也无法确定当初那个会笑着和她说,她的父亲去了另一方没有痛苦的世界的男人,如今是否还是和当初一样。
抬手制止了守在门外的侍卫行礼的举动,厉南烛径直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在床边的人面上满是困倦的神色,脑袋一点一点的,似是就要睡了过去,但在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时,他却猛地惊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往门边看过来。
“陛下?”急忙起身对着厉南烛行了个礼,孙云昭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去而复返。
顾临安所在的客栈与皇宫有些距离,这一来一回的,花去了不少时间,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窗外院子里的虫鸣,响得正欢。
厉南烛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只是环顾了一圈稍显空荡的房间,出声问道:“伺候的人呢?”
听到厉南烛的问题,孙云昭愣了愣,像是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一样,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让他们先下去歇息了。”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都劳累了一天了,这里既然有他在,便不用他们候着了。
厉南烛闻言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这样的事情,还真像是对方会做出来的。
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孙云昭,厉南烛收回视线,抬脚走到厉天芸的床边。
床上的人和离开的时候一样,依旧睡得很沉,并未因为刚才的动静有丝毫醒来的意思,眼角生出的些许细纹,显示着她并不年轻的年纪。
分明此时已是初夏,可她的身上,依旧盖着厚实的冬被,那有些瘦弱的身躯,看着仿佛要被压垮一般,让人心惊。
在床边坐了下来,厉南烛抬手握住厉天芸放在被子外头的手。她并不会号脉,但有些东西,即使不懂医术,也能看得出来。
感受到掌心那比常人低上许多的体温,以及指尖那几近于无的微弱脉搏,厉南烛缓缓地闭上双眼,语气中有着难掩的疲惫:“去招太医吧。”
只不过,就算那些太医长了翅膀,能够在瞬息之间就来到这里,怕是也来不及了。
看着自己带来的侍女转身出去寻太医之后,厉南烛又握着自己母皇的手静默了好半晌,才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一旁,神色丝毫未改的孙云昭,出声问道:“我记得,昭贵君曾经有个交好的苗国友人?”
苗国除了那开放的风气之外,最为有名的,便是一些偏门奇术了,甚至还有传言,说苗国之人有控心之法,能够让人言听计从。
这些传言的真假姑且不论,他们对一些诡术有着独到的研究是做不了假的事实。
如顾临安所说,想要凭着简简单单的一针,就取了人的性命,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他自己,都只是听闻过这种事情,自己从未尝试过,正是因为这样,厉南烛才会在听到那些话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守在厉天芸床边的孙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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