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哼了一声,脸上泛起了冰凉的冷笑:“还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银子权势闹的。若是咱们姨奶奶娘家人还在,哪里还有二奶奶的份儿,可惜姨奶奶没了娘家,外头的生意便帮不上二爷,二爷要做人上人,要往上爬,自然要寻旁的靠山,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官商勾结好发大财嘛!”
“红英!”
红英听得屋里头顾扬灵叫她,忙拍了拍嫣翠的手臂,急忙忙往屋里头去了。
……
也是通亮的一间屋子,玉流波立在屋中央,看得床榻上吊着的勾芙蓉花绸缎暖帐,帐子里铺着的香.软绣缎褥子,上头摆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绸缎被,又转过头,瞧见屋里头一水儿的黄漆榆木家私,靠墙摆着的条案上,鎏金香炉里正袅袅地升起细细的白烟……
玉流波突地笑了起来,咯咯咯地笑个不住,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落了出来。
贱人!贱人!贱人!
别以为叫她住回了原处,她就会忘记那些拜她所赐的屈辱,她为何住进了后罩房,哪个不晓得为的甚。假惺惺的,就想叫她感恩戴德不成?
玉流波想着白日里,她在东院儿门口跪在地上磕的那个谢恩头,心眼子就好似被戳了一个大洞,洞里的血珠子滴答滴答地往外头落,叫她又疼又恨,疼得浑身哆嗦,恨得唇角发麻。
她转身坐在妆镜前,镜面光洁如洗,映出她如花似玉一张美人脸。她伸手打开了镜台上搁着的一个狭长窄细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金簪,簪头是一朵半枝莲,开得正是艳丽。
玉流波又笑了起来,这是薛二郎叫人送来的,说是奖赏她乖巧伶俐,懂事知恩。
这是为着磕的那个谢恩头?
那男人——
玉流波又哭又笑,若是念及旧情难忘,何必叫丫头传了那些话过来;若是存心警示,又何必送了金簪给她。
玉流波拿起那金簪,牢牢地插.进了乌丝云发里。烛火的光映在那簪子上,明晃晃的闪亮。玉流波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满脸泪痕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个妖娆魅惑的微笑。
她会报复的,一个个,都别想逃得过去。
……
这一日正是艳阳高照,闵娇娥难得起了游园的兴致,便领着红香绿玉并几个婆子,一同往金丰园去了。
一行人刚刚离去,一个丫头缩手缩脚地溜着墙根儿就出了西阆苑的正院儿。
“你没听错?”苏氏在椅子上直撅撅地坐着,面前的空地上跪着一个丫头,正是在正院儿里干杂活的云娟。
云娟忙道:“绝没有听错,我每日里都要给廊下笼子里的雀儿喂食,好几次听得屋里头二奶奶说什么下.药、绝子什么的,我一心要说给太太听,可二奶奶屋里头的绿玉总是盯着我,便拖到了今日。”
苏氏染得通红的纤长指甲死死扣在椅把儿上,长长呼了口气,又慢慢靠回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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