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又忽然觉得这么说,好像是在诅咒张潜要被贬谪去地方,赶紧又笑着补充:“我的意思是,在长安做官虽然有诸多好处,眼下圣上对你也颇为器重。但是,大唐的宰辅和六部尚书,却很少有未经历地方历练,就直接升任的。你若是将来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趁着年轻去地方上做一任刺史,或者上州别驾才好。手头有了治理地方的经验和政绩,回到朝堂上说话才会有分量。”(注:下州刺史,一般为正四品下。上州别驾,是从四品上。少监是正五品。)
这,就是真的拿张潜当自己家晚辈,才会不避嫌疑地指点他官场沉浮之道了。否则,寻常亲戚朋友,谁肯如此推心置腹?!
而张潜,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心中却没来由地涌起了一股退意。朝廷这么乱,皇帝也没担当,真不如离开长安,找个远离是非旋涡的地方安安心心苟着。苟到李隆基做了皇帝,再想办法回来一展身手。
但是,转念又想到自己只剩下两年多时间,去将杨青荇从陪嫁的队伍中解救出来,他又迅速将这股退意给压了下去。
自己刚来大唐之时可以苟,刚刚当上主簿的时候,也可以苟。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却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该有的担当,总得拿出来。
爱情的魔力就在于此,总是在需要的时候,给年轻人提供源源不断的斗志和勇气。前后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张潜的眼神就亮了起来,整个人也又显得生机勃勃。
张若虚却被他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英气,给吓了一跳。赶紧又在旁边低声告诫:“凡事都是欲速则不达。佛门经历这次打击,至少好几年缓不过元气来。你没必要追野狗入穷巷,逼得他疯狂反噬。”
“多谢世叔!”发现自己无意间露出来的斗志,引起了张若虚的误会,张潜却无法澄清,只好收拾了一下纷乱的思绪,笑着向着对方轻轻拱手。
“朝中那么多仆射、尚书,都不想着一战而竟全功。你一个军器监的少监,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冲在最前头?”唯恐张潜年轻气盛,非要以一己之力去单挑整个佛门,张若虚又迫不及待地劝说。
“我不是非要冲在最前头,我是怕那群和尚没占到便宜,不肯善罢甘休!”张潜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可靠的谋士,所以只能把自己所面临的困境,向张若虚这个不怎么靠谱的长者请教。
张若虚立刻瞪圆了眼睛,连连摇头,“佛门不肯善罢甘休?怎么可能!此番你斗法大获全胜,和尚们没找到破解你师门秘法之前,哪还有胆子再主动招惹你?!”
“斗法?我什么时候跟和尚斗过法?”张潜被说得满头雾水,反问的话冲口而出。
“那毁了法坛的火流星,不是施展秘法招来的么?!”很是不满张潜对自己装傻,张若虚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反问。“你别告诉我,那火流星真的是老天自己降下来的,还不偏不倚,正砸在了法坛上!”
“和尚们在法坛里,藏了大量猛火油!当日风大,有可能吹倒了法坛中的蜡烛。”发现自己不小心又踏上了神棍的道路,张潜连忙低声解释,脸上的表情,比刚刚到大唐,自己被误会为“仙师”之时还要认真。
“火流星不是你施法招来的?那邸报上怎么写了火流星?”张若虚将信将疑,眉头依旧皱地紧紧。
“我很怀疑,是有人看错了,误导了朝廷!”张潜分明记得自己在开炮之前,已经让郭怒派遣家丁带着细犬去搜索庄子周围,驱赶走了可能存在的暗桩。却不敢保证,当时没有任何外人看到陶罐从炮口发射出去后,带着引火线掠过半空之时所形成的暗红色轨迹,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补充。
张若虚仍旧将信将疑,却不想继续刨根究底。笑了笑,非常体贴地说道:“这话,倒是说得通!但是,你最好多做一些准备。虽然朝廷的邸报说,那火流星是从天而降。但相信是你施展墨家秘法招来的,大有人在。这几天朝廷忙着安抚人心,谁也顾不上来问你。可等把人心安抚差不多了,估计就该有人来问你了!”
这,等同于在暗示张潜提前编造好谎言,以便应付即将到来的盘查了。不由得张潜不再度拱手致谢。然后,又把自己珍藏起来准备陈上几年再喝的菊花白,给张老前辈装了两百斤用专车送到了庄子上,才算表达清楚了自己心中的感激。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就在张若虚给他提了醒的第二天,吏部员外郎张九龄就匆匆忙忙赶到了张家。进了门之后,连端到手边的热茶都顾不上喝一口,便让张潜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满脸郑重地询问:“用昭,你击败和尚那颗火流星,可是出自秦墨绝学?施展起来难度大吗?可需要什么天时地利为条件?”
“火流星不是我施展师门秘法招来的,那天我也没看到什么火流星!”张潜这回已经有了准备,回答得更加条理分明,“子寿兄从来里听来的谣言?千万不要以讹传讹!河对岸,现在还能看到猛火油留下的痕迹,你自己去亲眼查勘一番,就知道是和尚自己作死,与他人无关。”
“真的不是你?”张九龄瞬间如释重负,带着几分欣慰的口吻,继续追问,“但是有几个从法坛附近逃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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