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叔不要自谦,你以前帮我出的主意,每次都恰到好处。”张潜岂肯放对方离开,干脆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况且,我这次也不是想请您做幕友,而是想请您进秘书监,协助贺前辈一道主持字典的编纂。编纂字典的事情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贺前辈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而伯高(张旭),季凌(王之涣)和子羽(王翰),终究年轻了些。”
张若虚却坚决不肯答应,笑了笑,轻轻摇头,“老夫有几斤几两,老夫自己知道。在哪一队?谁勾结了谁?谁又打击了谁?却全然不知。
所以,一听到张若虚提起“旋涡”两个字,他就心惊肉跳。而如何摆脱旋涡,或者远离旋涡,眼下他心里头,却没半点儿主意。
那张若虚看到他这般模样,还以为他在故意装可怜。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遮挡不住也得遮挡,谁叫你拉他们几个出仕来着?!总之,将来他们几个无论是谁遇到危险,老夫一概拿你是问。”
“世叔有令,晚辈莫敢不从!”张潜不愿意让对方失望,犹豫了一下,笑着提出要求。“只是世叔你得……”
“跟你说了,别打老夫主意。老夫已经奔五十的人了,功名心早就随着酒喝掉了!”张若虚早就防着他讨价还价,毫不犹豫地出言打断,“不过,老夫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帮你找个合适的幕友。老夫故乡扬州一代,可是出过不少厉害人物。他们虽然早已不在朝中任职,他们昔日的幕友却未必愿意成为闲云野鹤!”
“如此,就多谢世叔了!”张潜闻听,赶紧拱手道谢。然而,心中却更不愿意放张若虚离去。
对方也许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十谋九不中。但对方有一点,却是其他任何幕友都比不了的,那即是,老人家真的拿张潜当自家晚辈看待。而只要张若虚还在身边做邻居,张潜就觉得底气更足一些,并且随时随地,都能得到长辈的提醒。
想到这儿,他忽然灵机一动,笑着补充:“世叔不想出山,小侄肯定不会勉强。但有一件事,却非世叔出马不可。”
“什么事情,你先说来听听!”张若虚警惕性甚高,立刻笑着回应,“能做,老夫自然不会搪塞你。若是老夫做不来,你也不要觉得老夫是故意不帮你的帮忙。”
有这句承诺,张潜已经心满意足,立刻笑着给出了答案,“小学。佛门赔偿了晚辈四座禅院和四块各两千亩的佛田。晚辈将其中一座连同佛田送给了人,另外两座寺庙连同佛田送给了圣上。最后一座寺院,就在渭南,晚辈将其改成了小学,准备拿佛田的佃租,来供应学校的开销。如今,小学正缺一个校长,晚辈自己才学不足担任此职,也没时间照管学校太多。所以,请世叔您务必帮晚辈这个忙!”
“小学?你准备开设学堂,将你秦墨学问广传于天下?”张若虚既没立刻答应,也没立刻拒绝,而是皱着眉头,低声追问。
“不是,世叔千万不要误会!”张潜想都不想,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之所以叫小学,就是只教识字,算数,和做人的基本道理。让读过书的孩子,将来长大之后,能够轻易不被他人所骗而已。若是能够让读过书的孩子,将来能对苍生增加一点儿悲悯之心,对同类生出几分共情之义,则喜出望外。其他,晚辈暂时还真不敢奢求太多!”
“只教识字,算数,和做人的基本道理?”没想到张潜将办学的目标,设定得如此低,张若虚迟疑着低声重复。
“佛门赔给晚辈的,晚辈收了,则嫌其来路不正。拒绝,又平白便宜了和尚。便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知道自己的秦墨弟子身份,办学容易招来误解,张潜想了想,又笑着解释,“晚辈以为,世间多一所学校,未必能令大唐多一个栋梁。然而,世间少一座寺院,却能减少上百名愚昧之徒!”
“这……”张若虚听得眼神一亮,全身上下的酒意,瞬间一扫而空。
…………
“圣上,张潜在渭南开了一座私学,想请圣上赐名。”紫宸殿右侧的御书房,监门大将军高延福,趁着李显心情高兴,弓着身子低声进言。
“嗯,学堂,还想请朕赐名?朕记着呢!高将军,他托你求朕,可给你好处了?”李显皱了皱眉,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询问。
“圣上英明,他的确给了!”高延福也不害怕,笑了笑,朗声回应,“他从佛门手里得了四处寺院,八千亩田皮!老奴去传旨那天,他请老奴把两座寺院和田皮,献给了圣上。一座寺院和田皮,则给了老奴做跑腿费!”
“嗯?”李显楞了楞,这才想起来,自己早在赐封张潜为开国子的当天,就收到了对方的谢礼。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继续询问:“那最后一座寺院呢,他自己留下来了,还是送给了别人?”
“最后那座寺院,他准备拿出来做学堂,用佛田的佃租,来给先生们做束脩。”高延福早有准备,继续笑着补充,“老奴之所以斗胆替他求圣上为学堂赐名,不是因为收了他的好处。而是因为,他当时曾经跟老奴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李显的兴致,立刻被勾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刨根究底。
“他说,世间多一所学校,未必能令大唐多一个栋梁。却能减少上百名愚昧之徒!”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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