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在悄然无声中拉开的序幕,没有一丝一毫预兆。
云遮去西下的斜阳,山间缭绕的仙气在潮湿的水雾慢慢中褪去,整个沉渊山被笼罩在一片浓浓郁之中。一条修葺宽阔的石道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蜿蜒而上,如同一柄弯刀割裂碧色的翡翠,通往山门紧闭的云府东厢。
“当真……要这般做么?”窄袖上点缀的雀翎已然沾染了水雾,软软贴合在光鲜的衣料上。男子咬着唇,一双桃花眼瞥向身边的人,“总觉得,这件事对大哥有些不公平,所以我连丫头都没有告诉……至于文斌皇帝那里,也只是叹了口气,说什么‘流川侯云家之事,不便足’。都说皇帝是真命天子,是龙之后人,如今却奈何不了一个云家,你们兄弟两人,也算是权势双收啊……”
微微开了折扇,狐颜男子笑得自若,“文斌皇帝那里说得过去,便无大碍。这些天来沉渊派上下我已打点好,只怕如今绝无多言之人,不敢,或是不愿。只要沉渊派上下一心,只怕其他各派亦不敢有所动静。”稍稍停滞了片刻,他又道,“司命大人若是觉得此举不妥,自然可以随时离开。”
“本大人才不是……”想了想,南子瓜还是妥协,耸了耸肩,“其实你能将这件事告诉我,本大人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否则,本大人一定还会向上次那样拦下你的路!”
一掌重重拍在他的肩头,云欺风勾了嘴角,“这也是大哥的意思。”
“想成全你么?”南子瓜喃喃道,忽而又摇了头,“……很难。”
“所以只能用这个方式来偿还。”云欺风仰了脸,修长的手指按了按腰间的长剑,一步步踏上石阶,口中道,“英名给我,骂名给他。”
流川之上,多少双眼睛远远注视着云家。
沉渊派,流川侯。
所谓的英名与骂名,也不过是局外之人所说妄语,其中千万的纠葛,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才清楚明白——尽管兄弟一词,亦是一句妄语。
到底是自家兄弟,拿起云胜雷的东西到底是丝毫不会手软——南子瓜无不纠结的想。他向来知道云欺风是个自私且霸道的人,只是这份对流川侯玉座的执着,却一直建立在某种极为笃定的基础之上——那就该是他的东西,只不过暂时放在另一个人那里了。
而更加让他不解的是:面对如此强势的弟弟,做哥哥的居然不动声色全数忍了下去,连手中的执掌鬼神仙魔的权利都能弃之而去。
“云欺风,你与大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些迟疑着发问,“为什么都要与我结拜,本大人很吃香这是不假,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云欺风并不转身,衣袂翻飞间身影已然飘摇而去,空余回音,“你只要眼中有他便好。”
抬手挠了挠头,慢慢咀嚼着他的话,南子瓜抽身追了上去。
不说,不认,并不是不想,不念。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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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欺风曾经说过,她必需得是她。
韩亦幻一袭白衣,落身在那座飘渺的仙山之前。
青山,白纱,遗世独立的冷艳之人。
如果不是九尾天狐之后,如果没有那半脉仙缘,纵使她是天人之姿,妖女的身份也绝不能服了众口;如果不是有了逐云琚陪嫁,如果没有凝冰谷韩怀空的联姻提议,纵使她待他再好,他作为心有天下的野心家,即便相识,亦不会多看她半眼。
所以她必须得是那个倾国倾城,城府甚深的半妖半仙。
才能配得上他。
所谓一见钟情,本就是见色心起;所谓日久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
当踏足云府东厢的一刻,敏感如她,便嗅到了血的气味。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到这里,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牵引着她,离开那个遮风挡雨的茅草屋,回到沉渊山,去看一看流川侯的玉座——让那个男人耿耿于怀的,让天下妖魔望而生畏的,让修真各派言听计从的玉座,究竟是什么模样。
是染血的红莲,还是清澈的玉兰。
回想起在云府的日子,明明只是一墙之隔,云欺风却从未主动踏足过云胜雷的住处,更不用说闲暇时带她去探望一二,若不是王格雅曾经摆过一道鸿门宴,恐怕她如今也不会这般熟络地找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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