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伯依旧每天给我打电话,多半是在晚上固定的某个时段,而那个时段恰好是我和裴南一起鬼混的时间,于是我总是简单的敷衍两句就挂了,即使天天在电话旁边也是如此。
头两次裴南会开玩笑问我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谁,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后来他便不再问了。于是,我们之间开始有默契,我也不再在他面前提起韩紫凡。早在十年之前,我就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小三了。只是裴南并不知道,我这个小三最后的目的并不是转正,而是报复他的老婆。既然别墅是裴南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资产了,于是我名正言顺地搬去了那里,裴南总是在晚上八点左右过来,十点之前离开。公司的事还是如烫手山芋般摆在那里,所以我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和王小虎无话不谈,但关于报复韩紫凡的事我只字未提。他知道我和裴南又在一起后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不久前我不止一次告诉他说,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但他也知道我本身就是一个格与意志反复无常的女人,所以,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之所以如此出色的原因,就是你从来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征了一下,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意识刚处于飘乎的状态我又迅速地把它拉了回来:“还是你最了解我。”
挂了电话,为了怕自己的思想又陷入那个刻意逃避的角落,于是打开了音响,是一首英文歌曲—rever,原本那音调是轻快而活泼的,在我听来却那么地沉重,没有什么会永远停留。就连记忆亦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走越远,原本清晰的渐渐模糊,原本模糊的渐渐遗忘。
裴南今天晚上没有过来,我突然觉得好寂寞。这种寂寞与他无关,只是当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忘记另一张脸。当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耳边的音乐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有那张脸一直在眼前晃动。他今天晚上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因为就算他打电话过来我的话也不会超过五句:“嗯”,“在公司”,“好的”,“拜拜”。
把茶几上的电脑抱了过来,开机打开想找王小虎聊天,但他处于离线状态,却看到耿伯的头像亮着。正犹豫着要不要向他打个招呼,他主动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还在公司吗?”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人都会变得脆弱,我高筑的心理防线被这五个字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于是我老实回答到:“在家。”
“最近是不是很累?”
“还好。”
他以前每每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还会附加一句“公司的事需要我帮忙吗?”,某次我没好气地回答道:“你说这话是故意的吗?公司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只接受你的关心,但不接受你的施舍。”自这次之后,他就不再提帮忙二字了。
“天天的暑假作业全部完成了。”
“哦。”我眯着眼睛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我想,迪士尼可能去不成了。”
“嗯,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了,他也能理解。”
“我看这个星期天我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还欠着候佩的结婚礼物。另外,天天过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是时候送他回去了。”
他没有及时回复,但是我看到他一直在输入状态中。他大概是想说反正还没开学不如让他再多玩一段时间,但又知道我对天天的归属问题,向来十分敏感,于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只是回复了一个笑脸。
因为那个勉强的笑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于是合上了电脑,关了音响,关了灯,和衣而睡。
两天以后,我们在机场见面了,我戴着墨镜,一直没有取下来,因为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车子向候佩家开去,我从上车开始就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假寐。车上很安静,我可以听到他的鼻息,我也轻轻的呼吸着,生怕被他识破。或许他是知道的,所以在车子开到候佩家楼下的时候,他把车子熄了火,看了我好一会儿。当然,我没有睁开眼睛,却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我甚至能感觉他的目光热烈又柔和。我不敢睁开眼看他,我怕自己又忍不住,近来的眼泪很不值钱。
“阿艳。”他轻轻地喊我的名字,声音在我的心里低低的回荡着。
“嗯。”我还是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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