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林俊之突然变得十分忙碌,一向温润如玉的他下巴上居然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胡渣,带着血丝的的双眼和多日不曾换洗的衣服都明白的告诉别人,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船翻了会有点损失,但仅凭一艘货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影响,竟然牵连了本家的铺子也做了空?”
“爷爷,是我无能。”林俊之说:“起初南边铺子里的人没想到会起这么大的风,起初本想着货上了船开到了内河漕运也出不了什么大错……”
“恩,这个理倒是没错。”林辰清在一旁点头附和,又不解地问:“既如此怎么还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林俊之叹了口气说:“这次的问题出在航运文书上,当地的官府查出咱们的漕运文书过了日子,硬是不肯让货船入槽。时间紧急,天气太糟又来不及传回消息,那几个长工没辙只能把船驾到近海想绕远道回来,这一绕没想到居然就绕出了祸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何况是风高浪急——这样的事出了也只能说是天灾,也不能全怪他们,只要人没伤到就算是万幸了。”林盛俊问:“这一船总共运了多少?”
“连带着捞上来的少量乌木再加上沉到下面的楠木总共是三千四百两银子。”
“这么多?”林辰清皱了皱眉头,他拿起账本看了看,问:“往日从来没做过这么大的买卖,这回是谁居然下了这么大的订金?”
“是青州的阮家,据说是为了选了个吉利的宅地想重建园子,因而才特意订了一批珍贵木材。”
青州阮家,又是一户大家。林家虽和阮家没有交往,但至少他们选择了林家的生意就证明了诚意。
林盛俊摩挲着手里的楠木鹤头拐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情到了这明摆着就两条路,要么赔钱给阮家,要么反悔死不认账。前者丢了银子可以保全名声,后者失了名声但却可以保证林家长治久安。
显然,林盛俊是选择了前者。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林俊之说:“去吧,做人要有诚信,生意也该如此,做生意如同博弈,有得必有失。去算算咱们应该赔给人家多少银两,再到账房合计合计想点法子,就是凑也得给阮家凑齐了——赔钱是小,信誉是大,咱们不能再失了林家的这块招牌。”
“可是爹,按俊之所说,跟阮家这次了事以后咱们账上就几乎剩不下什么东西了。”林盛俊翻着手里的账本皱了皱眉,说:“别的地方还好说,只是这书苑和学堂两个都是急需银子的地方,平日里本就是勉强撑着入支平衡,可大部分时日都还得靠漕运的买卖来支撑,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短时间内再想熬下去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林辰清说的是实情。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堂,恐怕连自己家的生活也会遭到牵连。
俊之抬起头,看着林盛俊不动声色的表情略带揣测地说:“要不我再去跟阮家商议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通融咱们几天。如今就是能熬一天算一天,倘若实在熬不住……就只能把学堂和书院关了。”
林老爷子奋斗了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让临州城的百姓都能有点文化,虽说他不敢期望临州民众个个都可以识文断字,考上秀才,但至少大部分人能认识自己的名字,他也算是为自家祖先争了一口气。
可惜,现实和理想往往都是有差距的。
没有强大的财富做后盾,一切所谓的公益事业都是白搭。
林盛俊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只是记住一条,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关掉书苑和学堂。”
俊之点点头说了声是。
他其实也明白,林盛俊不肯放弃的那些东西不仅仅是所谓的公益事业,更是林家对外的自我宣传。倘若连这最富赞誉的东西都丢了,林家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人信服,以后再想站起来更会难上加难。
林家三位当家一脸凝重的出了书房,但是对外却众口一致的保持了缄默。
当林文君回府的时候,竟然看见林盛俊在亭子里支起了古琴,一首长相思弹得让人如痴如醉。
“爷爷。”一曲终了,文君说:“您今天怎么想起这把九凤琴?”
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了林盛俊的身上,说:“天气凉了您穿的这么单薄,万一着了凉可怎么办?”
林盛俊看了看文君,慈祥地笑了笑,说:“无妨的,今儿天气还算晴朗。”
文君坐在林盛俊身边的石凳上,说:“爷爷,这长相思是不是当年您弹给***,真是好听,君儿这一辈子怕也再不能弹出这样的神韵。”
林盛俊笑:“这曲子你自是弹得比我好……君儿,你像极了她。”
“是吗?”文君说:“其实我都快忘了***样子。”
“这不怪你,她走的时候你才不过两三岁的年纪怎么可能记得清。”林盛俊望着远处的天际,说:“她刚进门的时候才不过十八岁,比你还小的年纪,撩开盖头的时候她都不敢抬头看我。那身喜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她真漂亮啊,就是那一眼我就知道,哦,就是这个人了,这就是要给我生儿育女陪我过一辈子的女人……”
“你子很好,这么多年从来我们从来没吵过架。其实我本就不知道你她最喜欢什么,无论我送她什么她都会很高兴,看着她高兴我也高兴。”
“嫁给我其实是委屈了她,那时候咱们家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当聘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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