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秦在青丘镇待了两天就向赵氏妇夫二人告辞了,走之前还是在赵文家吃了顿饭。赵文总感觉有些不舍,但元小哥暗自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开始烦恼另一件事情。
将最后一份研磨豆腐送货上门,元小哥拢了拢发髻,正欲走人,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元小哥。”
元小哥一惊,转身一看,这才拉下脸。
“陈婆!你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怪吓人的。”
陈婆灿然一笑,手背在后头走到元小哥面前:“我们去个安静的地儿聊聊吧。”
来到一间颇为偏僻的小茶馆,挑了个安静的位置,陈婆为元小哥点了壶好茶以及一碟花生米。元小哥也没觉得见外,就先吃起了被炒脆的花生米来。
“陈婆,找我有何事?”
陈婆吹了一口茶面上的热气,悠然道:“阿秦那孩子都告诉我了。你啊,竟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没想到陈婆开门见山的点了话题,元小哥略微咬了咬下唇。
“陈婆,对不住,我并不是……有意瞒你的。”
“没事。哪个人内心没一两点不想让他人知道的事情呢?只是,唉,你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元小哥,你做了什么打算?跟婆婆说来听听。”
元小哥抬了抬头,或许是陈婆关切的眼神有些刺痛他心尖,于是又低下头:“我打算,离开青丘镇一段日子,把事情解决了再回来。”
陈婆听了之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说的一段日子是多久?那人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元小哥的手指不知不觉绞在了一起:“应该,不会久。”
“不会久?”陈婆突然冷笑了声,“你的身手我从不质疑,可那人是谁?要是不小心丢了命,那可是再也回不来的了。”顿了顿,陈婆又道:“你舍得阿文?”
元小哥的表情变得有些颓然:“如有必要,我,必须离开她。”
过了好些会儿,陈婆和元小哥都没说话,他们默默的喝茶吃花生豆。一盘子的花生米被消灭了一半,最后还是由陈婆开话。
“事情总得解决的,不过现下最要紧的就是阿文那边你怎么交代。”
元小哥默默的想了想,道:“我记得我还未跟阿文说起家乡的事情。如果是去家乡那儿拜祭娘爹,算算来回的路程,也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
陈婆微皱了皱眉,但现下的情形也只能这么做。
“你这话可得说圆了,免得日后阿文发觉。那孩子,看似没什么心机,可她能看到的总比别人的多,只是她不明白罢了。”
想起那日赵文对他说起江秦脚步轻盈的事情,元小哥慎重的点头:“我明白。”
“唉,为了慎重起见,这路程我还是陪你和阿秦走一趟吧。”
当天晚上,与赵文躺在床上的元小哥就提起了回家乡拜祭娘爹的事情,但一个月的路程让赵文很是不放心,她说道:“你一个男儿家的,徒步走一个月,没个女人伴着怎行?明儿我向姜姐请个假,好陪你回乡拜祭娘爹。”
元小哥抚着赵文的手臂道:“别担心,陈婆与我同去。”
可赵文听了还是摇头:“不行不行,我还是不放心,陈婆终究是个老人家,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你还得救济她呢。”
“阿文你这什么话啊,”元小哥叹气,“阿文,我不让你来,是有……苦衷的。”
“苦衷”二字狠狠的在赵文心上锤了个印,她搂紧元小哥,柔声道:“是怎样的苦衷?能说给我听吗?”
元小哥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赵文的口前,他这样,也就看不见赵文的表情了。
“我家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异族人不得通婚。我亲娘和爹爹都不是同族人,因此,他们成亲时遭受到村里人的驱赶,甚至断绝他们的粮源。最后是娘家的人见我亲娘和爹爹可怜,便花了些钱财买通村长,让亲娘和爹爹能在村子外的附近生活,也不至于挨冻受饿。”
听到这些,赵文觉得很难受,可不知说什么安慰元小哥好,只能加大搂抱的力度。
“亲娘和爹爹也就这么平静的生活了几年,直到我的出世。爹爹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亲娘则是在我三岁的时候病死。村里人觉得我是个不祥的孩子,除了好心给我点吃的东西让我活下去,他们一般是不会接近我的。”
沉默一阵,赵文故作轻松道:“后来你就被江姐的家人收养了吧?”
元小哥顿了许久,才点头:“江姐姐的亲娘江姨其实是隔壁村的人,跟我娘爹有几面之缘。她是偶然发现我的,见我孤苦伶仃,便收养了我,认我做干儿子。再后来,我毕竟是个男子,还到了出阁的年纪,再继续呆在江姨家就不妥了。正碰巧陈婆回来探亲,她与江姨是旧识,她问我想不想到村外头看看,于是我就答应了,就来到青丘镇。”
赵文先是一愣,而后缓缓说道:“陈婆还真是咱们的大媒人。”再加几个“大”字都不为过,赵文心想。
元小哥轻笑了几声,继续说道:“自陈婆带我出来见世面,村里人就把我除了男籍,所以我已经不是那个村的人了。这次回乡为娘爹上坟,肯定会惹来非议。阿文,我不希望让你难堪,你是我的妻主,我不希望你被人议论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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