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秋一直在尝试着理解高等道士,尤其是左流英的思维方法,站在孤峰之上,浴在细雨之中,他渐渐有所醒悟:寿命越是长久,道士们的思维越是简单。。
在漫长的岁月中,高等道士不需要忙碌,他们不愿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静静地衡量,耐心地等待,直到适合的一刻,用最简单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左流英、风如晦、兰冰壶、宁七卫、陆折冲……他们都在等待,在凡人眼里,他们简单到几乎没有变化,其实变化正在悄悄进行,一旦条件成熟,道士的变化将是翻天覆地。
风如晦已经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拥有了神魂和司命鼎,在没有服日芒道士又不肯联合起来的九大道统,近乎无敌。
兰冰壶快要等到她想要的时机了,她想报复左流英,自知并非对手,只有乱荆山大获全胜的时候,她才能在已无退路的外甥身上施加最后一击。
宁七卫和陆折冲似乎放弃了等待,他们的修行已经到头,面对即将重返人间的魔族,没有更好的应对之法,所以甘愿接受强者的支配,在凡人看来这是怯懦的决定,对他们却是数百年等待的自然结果。
左流英在等什么?没人知道,但他必有等待。
慕行秋的猜测到此为止,默默地借助雨滴施法,他的内丹不够强大,只能将法术延伸到二三十里,离乱荆山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没关系,那里的高等道士们能感受到他的法术。
雨滴带着幻术和魂魄之力降落,力量非常微弱,隐藏在山峰周围的散修们只觉得今晚的雨异乎寻常的阴冷,不由自主地施法抵抗,以为法王的心情又变得糟糕了。
天空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却没有雷声相伴。两名道士倏然而至,分别落在峰顶的边缘,对面站立,相距慕行秋都是五十余步。
他们不喜欢阴雨,所以雨丝从十几丈以上的高空就避开山峰,好像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碗罩在上面。
他们不喜欢虎视眈眈的吸气道士,所以慕行秋立刻感到霜魂剑又将脱手而出。
这一次,他握住了,他将霜魂剑刺入地面,双手紧握剑柄。及时催动剑内的魂魄之力,马上他就发现,两名道士在暗中较劲,给了他握住霜魂剑的机会。
两名道士都不肯收手。
那竟然是庞山宗师宁七卫和乱荆山宗师陆折冲,两人互存敌意,可是谁也没有对慕行秋网开一面的意思。
陆折冲没有利用法术让自己长出新胳膊,她不想用一个不能施法的器官掩饰自己残缺,她伸出完整的右臂,要证明自己仍是强大的。
宁七卫背负左手。同样伸出右手施法争夺霜魂剑,他无意证明什么,可是既然出手,就不能退让。尤其当对方也是一位宗师时,就更不能退让。
慕行秋全力施法稳住霜魂剑,心中却吃了一惊,两位宗师明显是从乱荆山的方向来的。左流英呢?难道他已经大败甚至死亡,没办法吸引乱荆山的主力了?
秃子狠狠瞪了陆折冲一眼,分出一缕没有梳理的银发。紧紧缠在剑锷上,为护剑增添一点微薄的力量。
只有兰冰壶置身事外,笑吟吟地说:“我邀请的是风如晦,没想到来的却是两位宗师,呵呵,这可真让连海山受宠若惊,听说两位携手共进,可喜可贺。”
陆折冲开口了,没有理睬兰冰壶,直接对庞山宗师说话,“宁七卫,不过死了几名吸气冰弟子而已,你知道我的目标是左流英,不是你们。”
“你明知道我和五行科弟子当时在与左流英对峙。”宁七卫流露出一丝明显的怒意,“你还是没将我们当成同一家道统的道士。”
身为注神道士和宗师,陆折冲原本是非常沉得住气的,可是丢失一条手臂之后,让她变得易怒了,轻哼一声,增加了魂魄之力,“对峙?你不觉得你们跟左流英对峙得太久了吗?”
两位宗师都在源源不断地增加法力,渐渐由争抢变成对抗,可是法术都没有离开过霜魂剑,夹在中间的慕行秋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处境反而更艰难了,双手握剑,更多的力量用来自保,而不是护剑。
这是一场暗中较量,谁都没有发出可见的法术,只有慕行秋和他手中的剑在微微颤抖。
“我有我的方法,用不着你来干涉。”宁七卫也变得不客气了,他对五行科几名吸气道士的死亡还是非常在意的。
“你的方法?以后这世上只有一种方法,魂魄,无穷无尽的魂魄,乱荆山积攒了十三万年,这世上还有无数的人类与妖族时刻准备着献出魂魄,那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道统用不着那么多愚笨的低等道士,只要有足够的魂魄,几名高等道士就能击败整个魔族!”
陆折冲像是变了一个人,美丽的脸孔上显出不可动摇的坚毅。
“五行科——永远都会存在。”宁七卫自己就是五行科道士,绝不接受道统只剩下灯烛科这样的未来。
兰冰壶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么重大的事情,在我这里讨论不太合适吧,不如……请更有资格的人做评判。”她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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