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营寨战火正酣,河上舟辑风波未平。
只是大舟船艏,一方天地,却是宁静异常。
东皇太一的手伸了出来,赵爽的笑容却依旧没有变。
不过片刻,东皇太一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意。
他的手放了下来,随着袖袍挥舞,那本是橫隔在船艏上的那道结界已然消失。
一众本是被阻隔的士兵冲了上来,将东皇太一包围了起来。
赵爽一笑,站了起来,挥了挥手。
“都退下去,不许任何人上来。”
能够护卫将船的兵士本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可随着赵爽一令而下,他们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撤了下去,将船艏封锁了起来。
面对着那明晃晃的刀剑寒锋,列国的将领都被阻隔在外,却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眼前的将领虽然年少,外貌也不甚威武,无名将之态,却有名将之实。
一令而下,万众效命。
这等威势,可是很少见。
只是对于阴阳家而言,兵家的威势再盛,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历代兵家,强橫一时,纵横天下,不乏其人,白起、廉颇,莫不如是。
五百年前阴阳家脱离了道家,自成一派,追究天人极限。
自平王东迁,周室衰微,这世道乱了五百年,阴阳家也屹立了五百年。
这世道越乱,兵势越盛,漫长的岁月中,阴阳家见证了许多,也不多眼前这一位。
“赵将军,你可知踏过了这河岸,许多人都会死。而你,也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东皇太一的话音又变得缥缈起来,他并不在意此刻此地之乱局。
事实上,便是此时烽火连天,战场之上,杀声正酣,可东皇太一却是超然物外,便如一个外人一般。
“阴阳家教主的善意,可让我有些意外。”
东皇太一低着头,缓缓言道。
“来此之前,我本想杀你。可来了之后,我发现就此杀了你实在有些可惜。而现在,我才发现,此时还杀不了你。”
东皇太一抬了脚,一步踏下,却已经站在船头,赵爽身后宽阔的栏杆之上。
赵爽并没有回头,本是平静的河面此刻已经是波涛诡谲,水花溅撒,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刚才的话依旧算数,在这艘大舟靠岸之前,阴阳家的副教主之位,依旧给赵将军留着。”
大舟依旧在前行着,船甲板之上的人却已然屏住了呼吸。他们听不到东皇太一的话,可却能够感受到那沉重的威势。
船势骤然减缓,本是屏息的将领蓦然向前一倾。再抬首前,那个站在船艏栏杆之上的黑袍人已然消失不见。
掉河里去了?
众人心中疑惑,却见赵爽已然站了起来,挥了挥手。
身后数艘大舟之上的士兵得了命令,拉开了一直掩盖着的油毡布,露出了其中的床弩。
劲弩张驰,只听闻弦音铮鸣。
弩矢射出,河岸之上的机关兽坚硬的青铜外层便尖锐的弩矢洞穿,瞬间倒落。
“墨家?”
远处山崖,看着河岸边的自己这方机关兽被联军的劲弩洞穿,公输仇微微呢喃,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墨家自诩兼爱非攻,向来只打守御之战,如今怎么会帮助五国联军?”
云中君站在公输仇的身边,声音之中有些疑惑。
作为阴阳家的老对手,云中君实在是对墨家那些所谓侠者的臭脾气太过了解了。
“儒、墨为当世显学,都是一些只注虚名而不切实际的家伙。”
公输仇一笑,即便他不太擅长军事,可随着公输家的机关兽一个个倒下,也看得出战场上的形势,其实已经不妙。
“公输家可以拿秦国的钱,难道墨家就不能拿五国联军的钱了?”
“可事先并未得到情报,而且,也没有墨家的弟子在联军之中行动的踪迹。”
阴阳家和公输家都视墨家为大敌,不过两者针对的点却是不一样。
“墨家的人沽名钓誉,又怎么会参加这种战争?不过,联军之中应该有与墨家关联甚深的人才对。不然,墨家是不会让联军将这些他们改进过的利弩带过来的。”
“这倒是有趣,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那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了。”
公输仇似乎兴致缺缺,不再关注战场,转身离去。
云中君微微转过了头,眼眸的余光瞥着公输仇的身影。
“公输家的机关兽就这样被墨家打败,公输大人似乎并不在意。”
“本来就是一些老旧的机关兽,不在这里给联军砸掉,也迟早要扔掉山沟里,有什么可惜的。”
赵爽的脚步踏上了对岸的土地时,战事已经接近尾声。
庞煖站在远处,一场血战,衣衫之上片泥未沾,气势越发深沉。
周围的土地上,联军的营寨已经成了废墟,联军的士兵上岸的越来越多,开始围剿还没有逃走的罗网中人。
赵爽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庞煖的身侧。
这黄昏之时,阳光渐沉,光芒照来,有些睁不开眼睛。
天杀地绝,魑魅魍魉。
罗网虽然败退,可是抛下的却都只是一些炮灰,随时都可以补充的。
“身为联军统帅,自蹈险地,对于这身后的士兵将领来说可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庞煖亲自指挥战事,一场大战下来,气息却十分平稳。
“老夫已经是耄耋之年,还怕什么?”
庞煖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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