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出去得挺早,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就到了那个小区。在吃了个闭门羹的情况下,言秀给白丽莎打了个电话。白丽莎说她正在公司处理点事情,待会就回来,让我们先去她停车的地方等她。
唉,白丽莎这人做事还真奇怪,把车停在自家楼下就好了,还非要七拐八拐地停在离她家那么远的地方。我边走边腹诽。
我们就在她车旁,等了很久。有这么个等式:一个女人=五百只鸭子。一千五百只鸭子一起等人,估计除了脚和嘴巴会有点累以外,一般不会寂寞,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时,我正和言秀面对着青青说话,青青的眼神朝我们背后飘去,说话有些结巴:“呃?那、那个红薇的爸爸不是死了吗,怎么……”
我和言秀闻言扭头回望,只见红薇正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下楼来。我也弄不清这是个什么状况,只能沉默。回头看看青青,她一脸迷惘;言秀却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我还没反应过来,言秀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她已经冲了上前。
我赶紧递了个眼神给青青,然后也一并跟了上去。那个男人看到言秀,脸上有抑制不住的诧异,他蠕动着的嘴唇只吐出了两个字:“言言……”
“这是怎么回事——!”言秀圆睁着一双眼睛,一手指着红薇,朝那个男人吼。五官有些扭曲,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言秀。
红薇脸色苍白,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不住地轻轻摇着头。这时,那男人走到言秀面前:“言言,不要闹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回去再说。”
“什么回去再说?!难道你要当着妈妈的面把她气死?还有你!”言秀狠狠地扭头瞪着红薇,颤抖的手指指上了她鼻子:“你是什么意思?自己的爸爸是人家的私生子就算了,你是不是还想给我弄个私生兄妹出来?!”
言秀话音还未落,就怒不可遏地扇了红薇一巴掌,第二巴掌还没落下的时候,那男人把言秀拽住了:“言言,不要乱讲!”
言秀狰狞着一张脸,依然对着红薇叫骂:“原来白姐姐暗示我的时候,我还没想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她说得一点没错!你就是个贱货,不知廉耻的贱货!好好呆在钱家吃白饭还不行,非要去搅和别人的家庭!?贱人就是贱人,贱种都是会遗传的!真是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孙女,你爸死得太好了!干脆连你也一起去死吧,好绝了你这贱种的一脉!”
“言言!你真是过分!”那个男人扇了言秀一巴掌。
言秀两眼饱含热泪,可却硬是没让泪水落下,她的表情,因此没那么狰狞,但语气却更为狂躁。
她瞪着那男人:“你凭什么扇我?就为了这个贱人?妈妈心脏不好,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亏我喊你一声‘爸’,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父亲的威严?!哼!哼!哼!好啊,你们一个是我欣赏的人,一个是我爸;各个表面光鲜,背地里都她妈龌龊之极!别人稀罕我有个当官的老爸,可你有什么能让我稀罕的地方?!从今以后,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跟这个贱货好去吧,别拿我和妈做你廉政亲民的招牌!”说完,她扭头就跑了。青青赶紧追了过去。言秀的爸爸看了看表,又扭头看了看红薇,叹了口气,也沉着脸走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言秀的爸爸啊。这种家庭风暴……哎,生活就是一场闹剧。
我陪着红薇,坐在阶级上,看着她那红肿的脸,我心有不忍:“不如,先上去擦点药吧?”
红薇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站起来,转身上楼:“我还想着,可以再也不回去了呢,被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巴掌,我又得重新回到那个牢笼……”
红薇一支一支地灌着酒,我在旁边也不知该怎么劝,只得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帮红薇找药膏。实际上,我进门就注意到了:我和红薇都赤着脚,门口也只有一双拖鞋;现在看看,洗手间不过就是一副牙具,一条毛巾和一条浴巾……我承认,这次我真的是八卦了。
红薇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木然地重复着一个动作,一支支地给自己灌着酒。劝说无用之下,我只能帮她涂药膏。
“骂我吧。”红薇突然开口,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红薇,别这样,我知道事情不是言秀想的那样……”我说。
红薇却一笑:“有什么苦衷呢?事实就是如此。”
“我不相信。”我斩钉截铁地说。
红薇将酒瓶放到一边,眼神有些迷离:“如果我告诉你,尹心兰是被我推下楼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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