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对范红叶的泼辣一向是早有耳闻,卖地一事更是与其亲自交过手,就在谭老爷纳闷为何处理她相公姐夫的小妾之时她如此激动的时候,师爷在旁轻声耳语了一句:“老爷,这是范小桃的亲姐。”
若说不怕是假的,谭老爷这种人宁愿收拾一百个强盗也不愿意同范红叶多说一句话,但是既然甩出去的签子在范红叶嘴里,谭老爷总要勉为其难地问问:“堂下何人,竟敢在堂上喧哗,不要命了吗?”
“堂下唐门范红叶,因老爷判案不公,才要喧哗。”范红叶理直气壮。
谭老爷自然是知道喧哗的是范红叶,这样喊一嗓子是为了杀一下范红叶的锐气,没想到范红叶的锐气没被杀,谭老爷反被顶了一肚子气,遂问道:“唐门范氏,你说本老爷判案不公,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公法。”
范红叶起身将那签子□谭老爷的签筒里,随即侃侃道:“所谓捉贼见赃厮打验伤,捉j也要床上捉双,敢问大人一句,唐周两家人赶到何裁缝处,我家妹子在没在床上?”
“这……”谭老爷忙望向原告周捕头,周捕头此番又是伤心又是嫌丢人,干脆别过头去不与谭老爷对视,唐连枝见状忙上前一步,福了一下身,淡然道:“虽没在床上,但却听见何裁缝对范小桃甜言蜜语,其用词下流龌龊,端的是j妇才有的床第之谈,不堪入耳。而现场又没有别的女人,不是范小桃又会是谁?”
范红叶眼见唐连枝如此镇定,便认定是她栽赃陷害,又道:“即便是听见何裁缝说话,何裁缝刚才也承认他是在对枕头说话,像何裁缝这种恶名在外久久无人同床之人,同枕头说话有何奇怪?现场没有别的女人,可也没有我妹子啊。”
“这话又说错了,虽然没有范小桃,但范小桃却在窗外被我们逮到,这一点我娘与我三弟妹都可见证。若范小桃与何裁缝没有鬼祟,又为何会这样晚到陌生男人门外游荡?”
范红叶见唐连枝早有对词,便索耍起泼来:“你说我妹子在陌生男人门外游荡,那你同三弟妹还在陌生男人家中游荡呢。”范红叶不敢得罪金老太,便只能拿石真真当灰,原也以为石真真平素只知道做家务而不善言辞,谁知石真真是个最在乎名声,就像她在乎唐玉字在院子里吃瓜子时瓜子皮有没有落在自家青石板上一样。
“二嫂,我现在还尊你一声二嫂,但你也要顾忌一下咱们唐家的名声,毕竟你还是唐家人。你说你妹子没有去通j,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何她深更半夜在裁缝铺门口,你别和我说她是夜里睡不着闲逛正好走到我们预备要捉奸的地方被我们捉到的。”
“这……”范红叶倒是突然张口结舌起来,所有围着衙门看热闹的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随即旁若无人的议论开来。这个说:“理亏了吧。”那个说:“果然说不出来了。”平素有那嫉妒范小桃姿色的长舌妇们如今更是捡那难听的话吆喝出来,一口一个□地叫着,气得范小桃辩解到:“先前我得了布,唯恐年前做不得衣服,还是我家大娘子唐连枝指我到何裁缝这做衣服的,我之前到裁缝铺子只是来取衣服的,连门都没进,你们如何就诬赖我与他有私情,长成我这样秀丽,相公又是一表人才,怎地就看上了何裁缝这样的长得像个癞蛤蟆又声名狼藉之人。”
范小桃此言一出周捕头便疑惑地看向唐连枝,而谭捕头更是看出这明摆着就是大老婆设的一个局,正欲将周捕头喊来好早早结束闹剧,何裁缝一席话彻底让此案定了。
“范小桃,既然你在众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那我也不必给你留面子了。虽然你未进我的门,但当日你送来的布料藏的那封信怎么写得那般火热,若你家人晚来一会儿保不齐就将咱俩捉在床上了,我何某人自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你能保证你就是贞洁烈妇了?为何整个镇子没有一个女人来我家做衣服你偏偏来,还不是被我的潇洒气度所吸引。”
一席话说得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纷纷表示大冷天的来看这热闹就对了,果然有猛料啊。谭老爷更是一个不怕事大的,吩咐衙差到裁缝铺将那封情书取来,不消多时,那封唐连枝代所书写的信便交到了谭老爷手中,谭老爷过目一看,果然是字字火热,便冷笑一声,道:“范小桃,你还有什么说的?”
唐连枝见胜利的那杆秤已经朝自己偏向了,便掩不住微微动了下嘴角,却不知自那封信进门周捕头便一直盯住了唐连枝,又见她面色有异,也大概知晓了事情真相。范小桃已经吓得不知要说什么好,只一味大喊冤枉,还让她阿姐救她。范红叶又朝谭老爷行了一个大礼,道:“回谭老爷,这绝对是栽赃,我妹妹不可能写这封信。”
人群中有那爱挑事地喊到:“你不过是嫁出门的大姐,如何能为妹妹的人品打包票。”
范红叶一记眼风瞪过去,道:“我不是为我妹妹人品打包票,我妹妹不会写这封信的确是真的,因为她从来没读过书,干脆就不会写字。”
唐连枝算来算去却忘记了范家当日穷得没米下锅,怎么会有钱送女孩儿到学堂读书,都怪金老太从来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就连家中女儿都要送学堂学写字,美其名曰不做睁眼的瞎子,可穷人又哪来那么多闲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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