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他娘子?算了算了,就当我做做善事,这簪子我免费赠送吧!
周家曾经是开纸坊铺的,夫人知道吧?如今周家已经不开纸坊铺了。这,夫人也知道吗?
既然不喜欢傻子,周家又早就不开纸坊铺了,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跟老子算了!
自从周少爷生病,周家便一日不如一日,原来的纸坊铺也不开了,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少爷治病……
以往种种忽然一股脑儿涌了进来。异常简单的喜房,让新婚燕尔在外独居的婆婆,肆无忌惮欺负镇上“首富”之子的小五,以及执意想做善事送我簪子的老板……一切的一切仿佛都透露出“周家早就落魄”的讯息,可我为何从没注意到?我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小老板见我脸色不对,将银子塞过来就跑了。周玉庭未敢走远,站在门口等待我下一步指示。
不过是一场骗局啊!
我的心像被人突然放空,猛地荡到谷底。我嫁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长久以来忍受并照顾一个个头比我高,心智却比我弟弟还小的人是为了什么?当初周家的礼金的确够家里过一阵不穷不富的日子,可往后呢?我们已经没有女儿可以嫁了。
我看着周玉庭,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当他缓缓走近时,我注意到他唇上带笑,脸上却有怯意。
“我家没有钱。”他说。
方才小老板的音量并不低,周玉庭大抵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所以这句,是出于面对真相的坦然吗?
“娘子,我家没有钱哦!”
一丝期待爬上他的眼角,一只狗尾草编的小兔子被送到我面前。那兔子,软软的四肢微颤,一对毛茸茸的长耳朵随风摇摆。我忽地醒悟,这么久了,原来他要说的话是如此简单,而我却从没有用心倾听。
“娘子,我家真的没有钱哦!”
娘子,快点高兴起来吧!
“如果你喜欢放掉纸鸢,庭儿就做很多纸鸢给你放!”
最心爱的东西送给你,不论它们会被如何处置,我只想让你开心!
“不然……夜壶也送给你,好么?”
看在我忍痛割爱的份上,你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瞧!用心的话,我也能读懂许多意思。用心,才发现稚气背后也会有深刻的感情。周玉庭一直是这么做的吧,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我的感情——从那颗险些被扔掉的红酸枣,到现在狗尾草编的小兔子。
望着黄昏中他依旧明亮的双眼,我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视线更湛澈了,我和周玉庭之间也从夹杂着利益的复杂关系,变为最简单的照顾与被照顾。这样也好,今后我不但不用再看周家人脸色,而且还拥有了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权力——离开。
想到这儿我不禁轻笑一声,仿佛感受到我的心情,周玉庭也跟着兴奋起来,一边拉起我的手向家跑,一边还大声喊着:“娘子笑了,哈哈,娘子终于笑了!”
那一瞬间,我真希望能一直跟着他跑下去,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用最原始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带着解脱般的畅然跑到疲力竭。
这世上,我快乐会比我更快乐的人,本以为只有虎子哥。可当意识到还有另外一个人时,我开始惶乱而不知所措。害怕失去控制权也好,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也罢,胆小的我退却了。
又跑几步我逐渐放缓速度,手轻轻从他掌中抽离。微握的五指还残留着他的余温,我将手缩进袖口,背在身后,看他反应不及冲出去,而后讪讪地按原路折回。
他站在我面前垂着头,左脸的酒窝忽隐忽现。
“娘子,告诉我……”他忽然开口,慎谨的神情不似往日,“怎样做你才会幸福?”
幸福?陌生又熟悉的词。
在嫁到周家以前,虎子哥就是我的幸福。那种感觉,我从未奢望在这里找到,可现在竟有人关心着我的幸福。我是该微笑,还是哭泣,亦或像现在这样,怔怔地望着他,一语不发?
“……我想让你幸福!”这是他转过身去,很久后吐出的话语,每个字仿佛都是牙齿拼命咬合的产物,缓慢而僵硬。
面对他颀长的背影,我脑中浮现出一张温和的笑脸。此刻的他,应该是在笑吧?信誓旦旦向我许诺未来的时候,他总是在笑。
“知道啦,傻瓜!”本想以笑容回应他的笑容,却让我撞进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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