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梁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呢!”木桃见祝小英愣神,悄悄在她身边耳语。
包子铺里热闹依旧,人来人往,祝小英回头瞪了小丫鬟一眼,警告她不要再叫自己小姐。想到之前与马文才约好了在前面酒楼里相聚,怕他回去找不到自己,于是立刻抬脚走人,只是在离开之前,她回头看看那满面红光招呼客人的赵大娘,犹豫了一下,手下意识伸向自己的荷包……
但最后,她还是没将马文才那份包子钱拿出来。
所谓人行善举,内心便得愉悦。那赵大娘既是个好人,帮助了别人心里自然高兴,又何必用自己的君子风度去扰了她这份内心的安然?到头来只是弄得那好心的大娘徒自尴尬罢了。
于是祝小英只是笑了笑,唤了声“木桃,我们走”,便转身离开了包子铺。
刚刚走到酒楼附近,便看到那太守公子正坐在门口的大石狮子旁,斗篷很潇洒地甩到后面,露出两只健全的长胳膊,悠哉悠哉地啃着包子。
“梁兄。”祝小英上前。
“英台!”马文才看到祝小英,立刻将特地藏在怀中保温的包子拿出来递给她,“趁热吃,这包子味道真不错!”
祝小英接过软乎乎的热包子,凑过去坐在太守公子的身边,两人便肩并肩地一起坐在街边的阳光下吃包子。
见祝小英一直吃得专心不说话,马文才在偷看了她好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刚刚……英台可都看见了?”
祝小英转过头,嘴角还蹭上了一点包子皮的白面渣:“嗯?看见什么?”
“在包子铺里。”
“哦……梁兄说的是那个!”祝小英恍然,于是点点头,“嗯,看见了。”
“英台没什么想问的?”马文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祝小英。
“问什么?”
“不问我为什么不给钱吗?”马文才急急追问。
“嗯……那你为什么不给钱呢?”祝小英转过脸,看着马文才反问,此时眼角已经不自觉地带上笑。
“因为……”马文才刚想解释,他是怕那赵大娘尴尬所以才将计就计陪着演了场戏,不想让祝英台误以为自己是个没正经贪便宜的无赖。但此刻,他却注意到了对面那灵动的眼眸深处淡淡的笑意,像是早已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他突然明白,自己无需再多言。
太守公子那孤独已久的沉寂心灵像是突然找到了知音,变得异常柔软,他强忍住帮祝英台拭去嘴角面渣的冲动,到了嘴边的话也慢慢变了个味道,慢悠悠继续说:
“因为……我不想让她失望。”
这里的“她”当然是指赵大娘,但是,在说“她”字的时候,马文才深深地看着祝小英,特地加重了语气。眼角眉梢流动着那种世家公子特有的玩世不恭、油腔滑调。
没想到刚刚还猴急地想要辩解表明自身清白的太守公子突然语气和眼神都变得很流氓,祝小英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挂不住,急忙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继续啃包子,然后转移话题地问:“对了,梁兄怎么不进酒楼里,却坐在外面?”
“哦这个……”一听这话,马文才表情有些局促,“难道英台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们身边这酒楼……正是梁家的产业。”
祝小英险些被一口包子噎住,扭头看了看那装饰一新气派豪华的酒楼,门前几挂还没点燃的鞭高高悬起,此时夜色初上,酒楼内的大红灯笼次第亮起,门外也渐渐有了车马停下,陆续有身份高贵的老爷被迎进酒楼,很显然,这酒楼是刚刚开张,估计等到了吉时就会燃鞭奏乐,大摆筵席。
刚刚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可是……梁家……
“我听父亲说,上虞来了家大的商户,难道便是梁家?”祝小英问。
“正是山伯家的一点生意。”马文才谦虚地点头。
祝小英沉默了,她觉得有点晕。
梁家,梁山伯?不是穷书生吗,怎么竟变成了大商户?究竟是这个版本的梁祝太抽风,还是太守公子在这里自说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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