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用老兵来担任?”岑如柏听着这话,就吃了一惊,连忙劝说,这不但有失体面,而且还根本无法形成防御。
“他们当年的确是经验老到的精兵,但都过去二十年,现在都已年老体衰,怕是……”
苏子籍却心中有了主意,坚持:“他们是老了,但老兵不死,只是凋零,当年东宫使他们为侍卫,现在我也使他们为侍卫。”
“这样才不辱没了他们。”
“你想想,要是我仅仅是把他们养在府内,不仅仅他们不好意思,就连外人,是不是也说我沽名钓誉?”
“这……”岑如柏本来学问极好是不用说了,这些年在角落处,任由汗水顺鼻子不时滴落。
站在书案前的赵公公就聪明多了,早就换上轻薄的衣服,安静站着,仿佛一尊木雕泥塑,但只需正在翻阅着册子的人说一句话,他就能立刻“活”过来,成为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
皇帝因小还丹效力未消,脸色红润,穿着的衣服也少,坐在那里,垂眸看着面前的几份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他才动手,将几份册子又重新翻开,看了一遍。
“这么说,苏子籍入籍后,没去结交朝廷官员,反招揽了昔日东宫旧人,招揽了二十三户?”
“真是个念旧的好儿郎啊。”皇帝叹着。
一旁的赵公公眼睛动了下,没吭声。
什么时该说话,什么时不该说话,他还是有经验。
就像是此时,陛下看似是在感慨,可焉知没有别的意思?
贸然搭腔,这是找祸。
陛下心情好时,或不会有什么,若心情不好,任你服侍多久了,怕都要被拖出去责罚了。
前两日,就有个太监,仗着在陛下面前有些脸面,在陛下感慨时,不要命的讨好一声,结果下一刻陛下就变了脸,令人将其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若不是责打的人没下黑手,怕现在就不止是去养伤,而已身处乱坟岗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皇帝问:“当年东宫旧人,就这几个人了?”
赵公公忙躬身:“回陛下的话,当年东宫七品以上官员,都是专案处理,祁弘新是最后一个。”
“您忘记了,他不久前已经死了。”
赵公公油然产生一丝兔死狐悲之感,这样大的太子府,其实祁弘新已是仅存的一根枯木,在祁弘新一死,就烟消云散了。
“至于八九品及府兵之流,则贬职去籍,又或转成厢军,不肯就仕的人,现在算起来,也差不多就这点人了。”
“名册都在上面,就算有疏漏,也只是极少数。”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虽当年东宫声势不小,但太子一家都完了,七品以上的官都跟着倒了霉,剩下小官跟家兵自保都难,这些年,死的死,逃的逃,能剩下这些人还在,还能立刻就被苏子籍招揽回来,说真的,赵公公都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今日剩下这些人,已算多了。
但显然,皇帝是真没想到会这样,毕竟在他记忆里,直到太子死前一刻,都仿佛是朝野归心
“皇太子自幼读书,深明大义,行事谨慎。”
“诗载文颖,述祖勤民,试之以政者,太子均无差错。”
除了自己这皇帝,就属太子受到爱戴,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对太子生出忌惮之心。
便是太子死了,也不该是只剩下这点人啊!
“是么?”
理智上,皇帝再次看了名录,一个个都有档可查,也理解经过了二十年,还有这点人已经不错了,可感情上,有点茫然,难道自己忧心的太子党,其实早已风吹雨打而去?
皇帝目光久久落在几份册子上,不知道是喜是悲,是怒还是伤,甚至还油然有丝懊悔,一时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微微哑着声音:“继续盯着,有别的动作,报与朕知。”
“是,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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