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苏子籍出来时,雨似乎停了,瓦檐处还有水滴声滴答,夜晦单去,烟雾渺渺,一阵沁凉的风扑面而来,顿时精神一震。
回身看时,府尹潭平眼中有着血丝,不由笑着:“忙了一夜,你也累了吧,我实在有点乏了……”
这时,府兵鱼贯而出,侍立苏子籍身后,没有表情,似乎很习惯了。
“王爷请回府休息,余下的事,下官来处理。”府尹潭平略是苦笑,代王可以休息,自己怎么休息,必须善后。
眼见着代王上了牛车,府尹潭平怔怔看着,心绪有些纷乱,望着远去的牛车不语,良久,吐了一口气:“哎,代王出手,京城又多个下棋人。”
府尹潭平久在宦海,却是明白,办差对最底下人,也许是苦差,但是对有些权力和才能的人,却是增强自己影响的好办法。
别的不说,以前闲贵,就算贵为代王,与顺天府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恭敬罢了,现在办差,却可直接指使自己这三品大员。
车轮碾过泥水,噗噗作响,京城虽是贵地,天子脚下,连着下雨,仍有些地面泥泞不堪。
“可惜我不是皇帝,不仅不是,还是容易被皇帝忌惮的人,否则拿出水泥方子,就可以让京城的道路有所改善。”苏子籍靠在了软椅上,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开了些眼。
水泥的方子其实说简单很简单,说难很难,关键是思路。
除此,还有一些东西可以用在军事民生上,但只要自己不是皇帝,做了这些,就可能被人扣上无数顶大帽子。
就好象双吊鲜粉,成本很低,按照道理来说,代国公时还未必撑的住,代王应该可以撑住,但盲目扩大的话,日入斗金,怕立刻就有祸端。
“无论是什么世界,什么地位,都是办事和身份相衬,超过了,就会有祸端,出发点是好的,也会死——或者说,出发点是好的,死的着一男一女,背对着这方向,女人一身黄裙,从背影看,正是洛姜,男的一身绯色官袍,这是九品武服,应该就是薄延了。
郑继魏制,紫色属帝王专色,一至三品青,四至五品黄,六至七品红,八至九品绯,民间除紫都可用,但不许纯色。
薄延已是从九品副队正,从升职起,不必再穿着府兵衣服,而是可穿从九品武官服。
大郑朝以武得天下,现在又刚刚才建国三十余年,军头虽已被打压,但武官仍是令普通人艳羡的上等人,官服都款式大方,但凡长得不丑,穿上它显的身材挺拔,颜值就能飙升,更不用说薄延本相貌英俊,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现在哪里还能看出曾是江湖草莽?走在街上,怕要有人觉得,这是出身颇好的将门之子。
苏子籍看了一眼,笑了笑,就在这时,小厅内本来正低声说话的几个幕僚,已齐齐出来相迎。
野道人、简渠、岑如柏、文寻鹏皆在,几个陆续被收拢的人被派出去做事,并不在府中。
“恭喜主公,旗开得胜!”四人上前,齐声恭贺。
苏子籍面上虽疲惫,眼睛却亮,笑说:“同喜,走,进去说话。”
说话间,就先一步进去,早就准备好的滚烫的毛巾,被侍女递过来,苏子籍仔细擦了把脸,顿觉毛孔都张开了,一夜的疲惫也仿佛一扫而光。
又有侍女上了燕窝,给幕僚重新泡了茶,苏子籍也不把野道人当外人,问是否吃过了早饭,就端起碗,喝了一碗燕窝。
肚腹之内暖洋洋的,这才松懈了些,令人将碗碟撤下去,笑着将晚上的事讲了一遍:“这次虽出了些意外,但还是办妥了,能旗开得胜,也是诸位先生未雨绸缪的功劳。”
又寻思,京城对体制非常敏感,我一直韬光养晦,连府兵都不敢招满,还故意容得了外人进府。
但是现在,没有规矩,没有体制,却成不了气候,是时弄个规矩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当下就笑着,似乎漫不经心说着:“现在府内事渐多,大家分个工,路先生跟在我较长,许多事都有参与,主持大局以及情报管理,非你不可。”
野道人心中欢喜,这是主公对自己的肯定,也不推辞,深深一揖:“蒙主公大恩,臣必须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苏子籍含笑点头,又看向简渠:“简先生,你对军营事务擅长,羽林卫有什么事,你是第一参谋,不过,也要学习经济,府内产业的掌管,还要有赖先生你多费心了。”
简渠忙回话:“臣明白,臣一定好好学习经济,不辜负主公信任!”
说完这二人,苏子籍就看向了岑如柏,岑如柏的性格,是既有些像野道人,也有些像文寻鹏,还有一点简渠偏执,只是这种偏执隐藏极深,才会让不熟悉的人觉得岑如柏洒脱。
他若洒脱,就不会记挂旧主十余年,始终不肯真心实意入仕。
苏子籍知道岑如柏忠心的是太子,但现在他这太子之子的身份已砸实了,忠心前太子,对他这太子之子自然也就有了忠心,因此沉吟少许,说:“岑先生你与江湖人来往密切,就掌管涉及江湖的产业,路先生,你回头将那部分产业与岑先生交接一下。”
野道人也没非要把着所有产业不放,随摊子越来越大,他要管的事越来越多,一些对他来说不是最擅长,就需要分出去,立刻应下。
四个幕僚,三个都被分了工,就只剩下一个文寻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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