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可有日子没到我这儿来了。”徐子相只需听脚步声便知道是韩荣轩。
“听徐安说,你经常问起我?”韩荣轩走过去,斜靠在他面前的窗旁,抱着胳膊邪邪笑问。
徐子相将手中书卷扣在膝上,一只手轻轻搭在下巴的位置上,笑道:“也没有经常,来来回回加在一起,也就问过四次而已。”
“连次数都记得?”韩荣轩笑问。
“自然记得。”徐子相回答得不疾不徐,坦坦荡荡。
只是徐子相眉目间的这份清明让韩荣轩滞楞了一下,随后低下头轻声解释道:“这些日子有些事情耽搁了,往后断断不会不告而别。”
“那样最好。”徐子相道。
韩荣轩微微颔首,将怀中一本泛黄的书卷取出,递给徐子相,说道:“我今日来,是要送给你一样东西。”
徐子相将那书卷接过来,只见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依旧可以辨认,那书卷的名字叫做《西昆集》。
“为何要送我这个?”徐子相轻摸着这本书的封皮向韩荣轩问道。
韩荣轩厚着脸皮扯谎:“偶然路过一个书摊子,这书就摆在最上面,我看这上面尽是些辞赋诗文,便想着你应该愿意读,便带了回来。”
徐子相闻言,笑得似四月春风,道了句:“多谢。”
韩荣轩看着这张笑脸,心里总能沉静下来,对他来讲,无论是曾经宫中的白衣男子,还是如今鹤发苍颜依然温和似水的徐子相,都是韩荣轩心病的一副难得良药。
韩荣轩走后,徐子相依旧面向窗子,手中捧着那本《西昆集》,读过上面模糊的文字,却总觉得自己对这些残章断句有一种分外熟悉之感,只是思量了半天也未曾想明白其中缘由。
却说距京城五百里处,有一座天应城,天应城中有一家酒馆名为奇才酒馆,酒馆的老板是个蓄了极长花白胡子的花甲老者,这老者今日遇见了一个难缠的客人,这客人一不是来砸馆子的,二不是来打劫抢财的,而是为了一碟子醋泡花生米和他吵得不可开交。
“我来你们这儿喝了不只一次的酒了,这花生米你少算我十文钱能怎么样?”杨思尘用指节瞧着老板面前的桌子问道。
花白胡子的老者只能耐心解释:“客官,不是我不给你便宜,只是今日给你行便宜,明日就要给他人行便宜,长此以往,我这小店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小老头,你这人怎么这么抠呢?”杨思尘皱眉道,两手在桌上一撑,坐了上去,“我今儿还就跟你耗上了,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走了。”
老者此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开了一辈子的酒馆了,还从没见过因为区区十文钱便如此耍无赖的人,杨思尘是第一个。
老者无奈地抬头望了望杨思尘,只见这年轻人眉目清朗,穿着随x_i,ng,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刀,颈上还挂着一枚翡翠柳叶,这柳叶颜色艳丽,纹路细腻,一样望去竟如同真的一般。如此打扮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拿不出十文钱的人。
不过老者却着实想错了,杨思尘今日还真是差这十文钱,就凭他江湖刀客洒脱任侠的x_i,ng子,纵有千两黄金在他手中,他也会在一天之内全部花干净,一点都不剩。
这或许,也是前世作为一个纨袴膏粱留下的劣根。
杨思尘在漫不经心地吃完了一盘子醋泡花生米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银两付钱,这才死皮赖脸地缠着花白胡子老头,让他饶了自己这十文钱。
谁知这老头竟是个柴米油盐酱醋茶都不往里进的家伙,任杨思尘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十文钱就是十文钱,少半文都不行。
当真是个老顽固。
“客官。”老者摸着自己的长胡子,看着坐在自己桌上的杨思尘说道:“这桌子今日可没擦,上面都是油。”
杨思尘翻了个白眼,不理。
老者咂了咂嘴,又道:“客官,要不然您把您的屁股向边上挪挪,沿着这桌子蹭一圈儿,这样我今儿就不用抹桌子了。”
杨思尘听罢,好悬没被这老头儿气晕过去,一步踏到桌子上,用力踩了踩,扯着老头花白的胡子恨恨问道:“我今儿就是拿不出那十文钱了,你说你想怎么办吧。”
老者不紧不慢地舔舔下唇,说道:“要不你就替我抹桌子吧,一张桌子一文钱,要抹到一尘不染。”
于是腰间挎着长刀的杨思尘就这样弯着背抹了一天的桌子,那一盘该死的醋泡花生米的力气早在他抹第五张桌子的时候就用光了。
直到抹完了十张桌子后,杨思尘一脸倦容地抬起酸痛的胳膊,伸出三根手指向老者问道:“再抹三张桌子换个馒头吃呗。”
趴在桌上拨弄着算盘算账的老者笑吟吟点点头:“好啊。”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赌一枚铜钱
白胡子老者也不是一个完全不讲情面的人,眼见着杨思尘将他这小小酒馆打扫得纤尘不染,心情大好,除了将白面馒头拿给杨思尘以外,还亲自下厨给他炒了两道小菜。
杨思尘本来就只想用一个馒头来填饱肚子的,却意外见这桌上有两道素雅小菜,狠咬了一口馒头笑道:“小老头,你够意思。”
此时夜色已深,小店中仅有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杨思尘虽因为饥饿吃得有些急,但却教养极好地未发出什么杂音,老者揪着自己的花白胡子眯眼看着眼前专心啃馒头的某人,忽然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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