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遥没怎么吃东西,端着一盏热茶在旁边默默地瞧着,他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像是此刻挂在墨色天幕中的月牙。
张成和偶尔向南遥瞟上两眼,又举着酒杯独自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第二日晨起薄雾未散之时,张成和便离开了武当山,自此,消失在文人墨客的视线中,在这江湖中,似乎除了丁醉猫以外再也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丁醉猫将张成和留下来的一些话以及他年少时的过往全都说给了林江宇听,林江宇后来在玄天玉虚宫门外放了一盏孔明灯,遥以寄托思念与祝福。他希望那往日大大咧咧的花白胡子老头真能再度倾洒他心中的深情,更希望他所做的决定为时未晚。
“自然是不会晚的。”南遥搂着林江宇的肩,仰头望着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天际的一盏孔明灯轻声说道。
林江宇微笑颔首,南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深信不疑。
心之所向,永远都不会晚。
林江宇也许从没留意过,张成和与他南北往来走过那么多地方却偏偏每次都要绕过泗水。只因为在泗水野村,有个人说过要一直等着他。
张成和爱过这个人,也负过这个人,y-in差阳错的误会使得二人就此擦肩。面对菁菁,张成和向来心里有愧,于是为了能让菁菁不再为他这么个混蛋伤心,他选择浪迹山河,选择淡忘世事红尘。
但那一张如灼灼桃花的面孔,却从来就不曾从他的记忆中抹去。
纵然这张面孔最后被岁月雕刻,纵然当年的如瀑青丝已经换成了白发,张成和望着那个伸手摘花略显佝偻的背影还是笑了起来,一如当年那个傻里傻气,望见菁菁便眉开眼笑的少年。
只是此刻,张成和觉得自己老了,老得没了当年的意气和魄力,老得他望着这个背影却无法开口唤她的名字。
伸手摘花的那个人在张成和最踌躇的时候转过身来。她的手中捏着一朵半开的桃花,她的眉目间映着桃花淡淡的粉红色,连堆叠的皱纹中都满是生气。
忽然间,她手中的桃花无声掉落在地,刚刚眼中的温柔被惊愕取代,两行泪水继而滚落。
“菁菁......”张成和终于开口呼唤,声音颤抖着,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对不起,让你等了太久。但是还好,让你等到了。
春天向来短暂,不知不觉间,知了都开始叫了起来。武当剑观的宴饮在暮春时节总算是快要结束了,四方侠客难得齐聚,此刻都在抓紧最后的几日把酒话别。
薛元这几日被宴饮弄得疲惫,心里又极为怅然,倒不是为别的,只因丁醉猫前来与他辞别。薛元自然知道自己留不住丁醉猫,但听他说出“辞别”二字的时候心里却还是像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样不舒服。
“什么时候走?”薛元站在y-in阳殿前,一身衣袍白得发亮,负手冷着脸问道。
丁醉猫撇撇嘴:“说完这几句话之后。”
“嗯......”薛元暗暗攥了一下拳头,面色却依旧不改,“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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