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舟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还是讥讽了一句,“还知道‘昭然若揭’,真的不傻了。”
许兰因反唇相讥,“娘从小就教我读书背诗,我当然知道了。你以为只你有学问啊?”
他们姐弟两个好久没有相互打趣了。秦氏呵呵笑出了声,说道,“舟儿也别看不起你姐姐,小时候她可聪明的紧……”自从大了以后,就变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秦氏没好说出来。
许兰因出去洗了手,又拿着冬瓜糖去了西屋。
许兰亭还躺在她的炕上,眼巴巴地望着许兰因,精神状态比早上又好些了。许兰因摸了摸他的前额,还是有些发热。笑着给他嘴里塞了一条长长的冬瓜糖,“甜吗?”
许兰亭腮帮子鼓得老高,含糊不清说道,“甜,好吃。”
许兰因把那小包冬瓜糖放在他的枕边,笑道,“喝了苦药汤就吃块糖,便不会觉得苦了。”又道,“大姐还买了好吃的,晚上给你做。”
许兰因歇息了一会儿,天也渐渐暗下来。就去地里扯了几根葱,一把韭菜。
许兰舟烧火,偶尔再打打下手,许兰因先把猪肝切成片,用清水泡上。再把板油切块,在锅里熬。
墙上支出来的木板上放着小油灯,灯光一跳一跳照亮了厨房及两个忙碌的身影。猪油的香气出来了,油烟四处飘着,感觉昏黄的灯光都是油腻腻的。
许兰因第一次觉得,原来屋里弥漫着油烟也是一种富裕的体现。前世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厨房安了强力抽油烟机,还是厌烦死了无孔不入的油烟。
猪油盛进大碗里,又烙了几个白面和玉米面加在一起的杂面软饼,炒了个油渣韭菜豆腐干。
见许兰因把油渣放进豆腐干里,许兰舟心疼得眉毛都皱紧了,“真是败家,有这么多好吃的,何苦还把油渣浪费了。”
许兰因说道,“我想让你给爷奶他们送半碗豆腐干过去。他们帮了家里许多忙,咱们也得敬敬孝,礼轻人意重嘛。”
他怎么没想到。许兰舟翻着眼皮看了眼许兰因,这傻丫头真的变聪明了。
最后烧猪肝汤,除了盐和葱姜,家里没有其它调料,但许兰因的手艺好,又是绿色食品,照样香气扑鼻。
烧好后她又夹了些猪肝在那碗豆腐干里,让许兰舟给许家大房送去。
把饭菜端去桌上,又把秦氏扶出来,把许兰亭抱出来,许兰舟就回来了。他笑眯眯的,许老头夸奖他们有孝心,说吃点子猪肝还想着老人。
四人围着桌吃饭,猪肝汤、油渣豆干、软饼,汤面上还飘着一层亮汪汪的油腥子,这是这个家卖了六亩地后最好的一顿饭。
几片猪肝几人又谦让了半天。
几片猪肝在前世算不了什么,但在赤穷的家就是金贵东西,要添进在最该添的肚里。
许兰因跟秦氏商量道,“娘,我会做一样稀罕点心,要用白面,白糖,鸡蛋,牛奶或羊奶……”
她的话音刚落,许兰舟就鼓着眼睛说道,“你做梦呢,做那么金贵的点心是不是又想给古望辰吃?我说你这几天咋这么反常,原来是想要钱给古望辰做好吃食啊。”
许兰因也不高兴了,说道,“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我是想出了一道点心,想做好了去县城卖方子,说不定也能挣点银子,让家里渡过难关。”
许兰舟不服气地道,“你会做什么点心?顶多会做个窝头和杂面馒头,烙几个饼……”
秦氏也皱眉说道,“舟儿,你是男孩子,又是咱们家的长子,说话做事要稳重。不管什么事,你都应该听人家把话讲完。”又对许兰因说道,“娘也不认同你做点心去卖。你只是想过,而没有亲手做过,不知道会不会好吃。现在家里困难,哪里有闲钱让你去试做。”
许兰因只得低头不说话了,她总不能说我做过吧?
家里买了灯油也舍不得多用,洗漱完后,一家人又早早上了床。
翌日,许兰舟继续在家歇息,许兰因去了村后的山里采药,药没采到多少,捡了不少柴和野菜。
吃了晌饭,等那几人晌歇,许兰因开始找张爷爷送原主的小木牌和小木盒。翻遍了堂屋、厨房、柴房、仓库,包括后院的茅房和鸡圈,也没找到,让她极是失望。想着原主真是个败家子,八成那两样东西被她随手丢了。还好那只是小木牌和小木盒,若是玉牌,早屁颠颠地送给古望辰了。若那样,岂不是又白白便宜了那个渣男。
而秦氏和许兰舟的屋里她不敢去找,怕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找契书什么的。
这些日子,他们家的伙食很不错,每天许兰舟都会去杏花村割二两肉或一条猪肝回来给秦氏和许兰亭剁丸子吃或是煮汤喝。许老太送的那只母鸡也很争气,几乎每天一个蛋,早上蒸了他们母子一人一半。
许兰舟每次买肉回来都会说,那古婆子也是吃嘴吃惯了,只要看到他拎着肉回来,就会向他甩白眼,好像是用古家银子买的肉似的。
许老太听说他们家天天买肉还不信,跑来打听。秦氏便说了许兰因卖嫁妆的事。
许老太也觉得卖得对,说道,“死丫头那么做就对了。她这也是生在咱们家,若搁别人家里,哪个闺女敢偷偷卖地,就是不被打死,也会卖了换银子。”
八月初,许兰亭的风寒已经大好,重新搬去了东厢跟着许兰舟住。秦氏的病也有了些色,可以在屋里慢慢走动,还能做点力所能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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