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惊动了李家父子,吴琣轻手轻脚的追到前院,这才敢开口叫他:“喂!”才叫了这一声,韩敬儒侧回头瞪了她一眼,眼神中的寒色吓得吴琣又把话吞了回去。她急忙低头敛声,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跟上韩敬儒。
韩敬儒转过身来,看着她裙摆随风似风卷荷叶,一路奔到近前。两人相距近了,他才开口柔声道:“我那天,真的没有抛弃你们的打算。”
吴琣没好气的道:“那你去了哪里?”
韩敬儒淡然一笑,表示这些事说来一言难尽,伸手引着她走到院中,两人在井台上坐下,他才娓娓道来。
吴珏夫妇要到钱的那天晚上,关上房门之后,韩敬儒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这对夫妇中,吴珏生老实,一直在后厨掌大勺,吴文氏年青刁蛮,凡事先为自己打算,依他对这夫妇的了解,怎么算都觉得吴珏夫妇明日一定会一去无踪。如果真是如此,这一对姐弟和吴家老爷可怎么办?想到这里,他烦躁的起身披衣坐在床沿上,一地月华如水银流泄。床帐里,剑柄上的流苏如水轻摇,韩敬儒伸手摘下宝剑,看着剑柄上那块白玉反出柔柔的微光。他突然释然一笑:剑已断,恩已绝。二年前那个小丫狠心将这剑砍断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自己还在这里一厢情愿的执守,是不是太傻了?想到这里,他取出钱匣,又数了数里面的钱,还够替他们租三个月房的。事以至此,韩敬儒也动了离去之心。
“韩大哥……你怎么还不睡?”琀哥儿披着外衣,睡眼惺忪的站在内门上,看来是数钱的声音惊动了他。
韩敬儒一笑,把钱又放了回去:“没事,我在算房租可还够。你又为什么还不去睡?”
琀哥儿笑嘻嘻的走近他,看了一眼盒子里的钱,笑道:“韩大哥,这阵子多谢你收留我们了,明天我大哥一定能想到办法救我爹出来。我爹出来,我们家就能再开一家大酒楼,到时,你别做我家账房啦!”
“哦,那我能做什么?”韩敬儒不以为意,一个孩子的话就当是童话来听好了。
“我请你当我的先生,这样你就能在我家内宅院里活动,呃……你没准还能重新当我的姐夫呢!”琀哥儿轻快的把自己的理想说了出来。
韩敬儒一愣。
“其实,你挺喜欢我姐吧?”琀哥儿看他愣了,有些惋惜的道,“要是我姐不那么虚荣,没准你现在已经是我姐夫了。”
“琀哥儿,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谁让我去年没上榜呢?”韩敬儒语气轻松。“当你的先生没问题,做你的姐夫就要全靠缘分了。”
“得了吧,韩大哥,缘分这个东西不过是人用来说服自己的借口,关键是看你有多想要。”说着,琀哥儿打了个大哈欠,起身道别,“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依然是流泄一地的月光,韩敬儒也依然坐在床边,他吃不准,想要离开是不是真的仅仅是一个借口。
这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是这对话是绝不能说给吴琣听的,如今吴琣问起要他如何开口?于是,斟酌了一下,韩敬儒把那天夜里的对话隐去,直接把他思考一夜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吴琣。
“我一直怕你哥嫂卷款而逃,才不敢把租金收回来之事向他们表明。”说到这里,吴琣脸上一黯,她又想起自己的鲁莽。韩敬儒又接着道:“那天晚上我便料定他们夫妇必定会一去不回,就放弃了指望他们能救吴老爷出来这个念头。第二天一早,你看到我在院子与林嫂交谈,其实我当时只是在把后三个月的租金给她,并托她对你们姐弟二人照顾。”
吴琣想起那天出了院,韩敬儒与林嫂突然闭嘴看着她时的情景:“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其实我料到他们会走,却第一次希望自己算错了,而且,不与你说明的原因……”韩敬儒歉然一笑,“就像到现在你也没有告诉琀哥儿,他哥哥嫂子已经卷款逃走的事情一样,我也不希望你们对他们失去信心。”刚才在雨中三人只言片语的简短对话,韩敬儒已经明了,吴琣并没有告诉琀哥儿吴珏夫妇卷款逃走之事。为什么不告诉,他当下心底便是一片通明:这姑娘虽然借着别人的身子,可她纯善的本心,把琀哥儿护在一片净土里。明了这些,韩敬儒不也是突然改口,不再述说事情的真相,回到饭桌上又编了通假话安慰琀哥儿嘛!
“还好你刚才反应灵敏,咱俩还算有点默契哈!”吴琣对他这件事倒是挺感激的,不然琀哥儿那么小,就开始怀疑人生长成畸形可怎么办?“后来呢?”
“然后,我想起你们吴家还有位可以依托的贵人,我便去求她出手相救。因为这位她与吴家有着深厚的渊源,就算不能救老爷出来,也能为你寻到一处挡风遮雨之所。又因为不知能否成功,才没有对任何人提及。”
吴琣张口刚想问是什么贵人,韩敬儒却抬手制止她。吴琣转念一想,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再就里面的疑点进行追问也不迟。于是,她没有打断韩敬儒,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接着说。
韩敬儒点点头,接着道:“我打听到那位贵人当天去了城外的别业,便一路追了出去。在别业中等着见她,这一等就是一天,贵人避而不见,我最后不得不铩羽而归。也因此错过了进城时间,怕你们等得焦心,我就守在城门外,黎明才一开门就赶了进去。也正因此,看到你与琀哥儿出城,心知又发生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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