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琣依窗看下去,目送着吴大姐的马车远去,“嗤”的冷笑一声,身手利落的缩回罗汉榻,跳下地来。“走吧,韩大军师,你的计策失败了,人家不光不想给钱,连收留我这个亲妹妹都不愿意。唉,人走茶凉,咱们当初不该对她报有什么期望。”
韩敬儒听了,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唉,我没想到,你大姐竟能如此冷酷无情。”
吴琣却不以为然的伸了个懒腰,用手捶着肩头,这一上午装淑女装得腰疼腿抽筋的:“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自古如此,你还一心一意以为她能伸手吗?今天我一看我姐夫没来,就知道她想耍什么花活,算啦,她要真想帮,一早就让小马夫赶着大车把我接进府去了。也就是我……哪像你这么好骗!”
韩敬儒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接下去。
吴琣满怀欢喜的把那几件首饰握在手里,对韩敬儒道:“喂,一会儿去当铺当成银钱,赎回铺子或田应该是不够的,勉强过两天好日子呗。”
“那一百五十两……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三少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帮你了。”韩敬儒看着那几只珠光金器,脸上一笑,随意的拿过一枚道:“孙家这绸缎庄生意恒盛通四海,少又怎么会戴假的东西上街呢?她丢得起人,孙家可还丢不起这个人呢!你还真是够机灵,一眼就看出她无心相助,又想出这么个撒泼耍赖的法子,嗯,在下真是小看三小姐了。”
吴琣得意的一笑:“嗐,这话说回来,也全因如今是我来,若是那位养在深闺的吴三小姐来,一看自己姐姐受苦受难,早就同病相怜的抱头痛哭了,哪里还能分编是非,就剩下被骗的份啦!”
她说到这里,韩敬儒也是神色一黯然。她说的对,如今被商场洗礼过的吴大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春心微动,含情带笑的吴珠了。
“我再八卦一下……”吴琣看他神色一黯,想起方才看到的妙景,走近二步攀上韩敬儒的肩头,赖赖的道:“我这位大姐看你时,双目含情,眼中带雾,你与她当年……难道没发生些什么事?”
她话还没说完,韩敬儒早就身子一抖,脱开她的双臂站起身子,微怒嗔道:“胡说!”
吴琣差点被他抖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不满的道:“唉,你敢说你们俩当年没事?没事,她刚才老拿眼神撩拨你,你还一眼都不敢看?唉,奇怪,要是你们俩有情,为什么当年大姐还要另嫁他人?难道是你……”说到这里,她猛然醒悟了一般指着韩敬儒含笑道:“一定是你先对不起我大姐在先,对不?惹怒了她才另觅高枝,抛下了吴家。”
这话引得韩敬儒想起当日自己与吴大姐的一番对话,他脸上一僵,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吴琣。
“唉呀,看来被我说中了!”吴琣自鸣得意的,“难怪你如今对吴家这么上心,不过是为了救赎你当年的无心之失啊!”
往事勾动心弦,韩敬儒转过头去不想看她一眼。
吴琣倒是懒得理他这付自寻烦恼的样子,没心没肺的拍拍肚子道:“我饿啦,咱们去吃饭吧。唉呀,其实我倒是蛮想在这里吃一顿的,难得回来大明朝,真想尝尝这古代高级会所的手艺的……唉,我说了半天了,你怎么还杵在那儿?”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人都走到雅间之外了,才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韩敬儒还一个人站在里面纠结。“唉哟走啦,快饿瘪啦!你不是饿晕了吧?”吴琣快步走回去,一把擒住了韩敬儒的右手腕,“别闹脾气啦,管你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大!”说着,不顾韩敬儒的些微挣扎,将他拖着下了楼去。
“蹬蹬”的脚步打破了无香苑的一片安静,韩敬儒很想张嘴嗔怪吴琣这样有失大家闺秀之礼仪,可是这样神百倍吴琣有多久没有见过了。他真的希望,就这样与一只温暖的手相牵,一直走向远处,哪怕走的跌跌撞撞。
光顾着演绎艺术小清新了,韩敬儒脚下一步踏空,霎时以一个完美的“恶狗抢食”之姿从楼梯上向下载去。“唉,唉……救命!”这楼可都是硬木的杉木呀,一头撞上去,会不会磕死呀!幸好韩敬儒读书还没读到小脑失控,他急忙伸开双臂四下里寻找救命稻草。
吴琣听到呼救,有心用身体拦住他,转念间比量了一下自己与韩敬儒的身高体重再加上重力加速度的平方的自动求和……她直接闪身躲开了自楼梯上扑下来的韩敬儒。“南无阿弥陀了个佛呀,不是我见死不救啊……”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如此惨状还是不要看到的好,吴琣很有公德心的用手挡住了脸。
没有期待中……不是,是预料中的轰然滚落声,反倒有个甜腻腻的声音响起:“客官小心啦!”接着,听到清脆的“咔”的瓷器碎裂之声。
吴琣这才好奇的睁开眼,只见韩敬儒半个身子挂在楼梯上,另半个身子被一名笑容可掬的小姑娘托着,正是刚才领他们上来的小跑堂——小月。眼见他站稳了,小月才笑嘻嘻的放来扶着他的手,替他掸了掸蓝色长衫。“客官,三少早就把账结了,您跑什么呀?”小月笑嘻嘻的甜美样子,说起话来倒是挺刻薄。“可惜了,这一碗甜汤……一点没糟蹋,都喂了您这件长衫了。”韩敬儒一头一脸,淋漓的正往下滴答金黄色的高汤,也不知是什么所做,空气里飘着一股清新的花果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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