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弟已经不哭了,笑吟吟对月道:“不敢当,我不认识。”越听来弟说话那神气,安公子越觉得她不是一个乡里姑娘,也就随着问下去:“你平时所习,是什么字体?”
这话象林中投箭,又似水中掷石,来弟姑娘就象那躲箭的兔子,又似水中避石游鱼,慌乱在她面上一闪而过,面上再平静时。来弟声音里有了距离:“我,不会写毛笔字。”
安公子不知这慌乱是为什么,但是一个人不会写字,却认识什么是篆字,安公子觉得不可能,却也不深究,只是道:“会念也应该学学写才是,不会被人糊弄了去。”就是签佃田的田契,也不用再按手印不是更清楚。
“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来弟这一句话俏皮地蹦出来,有与古人探讨的意思;安公子失笑:“你这调皮丫头……”下句话又咽了下去。
来弟谈兴起来,追问道:“你觉得这话对吗?”安公子莞尔:“不要乱批前人。”然后也问来弟:“你觉得不对?”
此时月上中天,安三隐在树后一直跟着,看着来弟哭,公子哄,这就说起话来,安三心中诧异,更是不能自己。这……怎么可能?横着找竖着找,也轮不到这位姑娘才是。安三心中着急,公子何等样人,和一个村里姑娘在这里说个半天,要是让人看到,如何洗的清楚?
着急的安三素知安公子的个,又不好催他,一个人只是到处看,不要有人过来才是。又怕来弟这姑娘是有意在这里候着,想一想这姑娘算是明人,就为着小杏儿要工钱那一出,足见她没有廉耻。安三急的不行。
“不是不让批前人?”来弟心中明白上来,此时再遮盖自己是个无知村姑,也来不及,只是用安公子的话还给他。然后把丝帕还给安公子:“我并没有用。”再说一句:“多谢,”这就走开。
直到来弟走远,安三才从树后走出来,一张苦瓜脸皱着:“公子,这是伎俩才是,您以后再不要和这位姑娘单独说话才是。”说到三分处站起来就走,分明是欲擒故纵。
安公子拿着自己的丝帕,丝帕一角在月下清楚可见一个“佶”字。对于安三这样说话,安公子心中觉得不是,她象是掩饰什么,怕我发现什么。安公子再看手中丝帕,这才醒来,这是我随身用的,怎么能给一个姑娘。要是七表叔家的小表妹,一定拿着不放,拿回去就当作定情之物。
“去打听她为什么哭?”安公子这样交待一句,全不管安三脸色更苦。安三跟在后面心中叫苦,公子见多小姐们,,这小家碧玉一样的来弟,这就让公子动上心思。安三骨嘟着嘴跟在后面回来,这如何是好?
回到家中,安公子洗洗准备睡觉。现在是他一个人住在厢房里,没有陪夜的丫头和服侍人,事事自己动手。脱去身上外衣,只着小衣的安公子手拿着烛台走到床前坐下来,正要吹熄入睡。
外面安三回话:“杨小懒求见公子。”安公子挑眉冷笑一下,拖拖延延到今天才来,他好大胆子。当下放下明亮的烛台,走过去打开门:“进来。”
杨小懒走进来,看着坐着的安公子只着小衣,这样不避的相见,其实也意味着自己是个奴才,公子见奴才,衣着不整也行。要是见客人,公子他会这样吗?
拜倒的杨小懒也就直言:“小人是来向公子辞行。”安公子面上纹丝不动,就是眼睛也只看着自己手中折扇上的镶金钉:“欲往哪里?”
“小人一家灾年中得安家庇护,这才得以周全,小人深知无以为报。现边关连年战乱,小人欲前去效力。”杨小懒艰难地垂头抱起拳来:“请公子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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