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花临秋从一开始就觉得宗主师兄看起来忧心忡忡,讲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是小心翼翼的,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事。收徒的事可谓是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是一个没有停下来过的话题,一直到枫涟解除了灵根的封印,并且表现出的资质是可以在将来接替花临秋青壶峰峰主的位置之后,才渐渐没有人提起这事了。
可今天,莫名其妙怎么就又说起这事?难道师兄是怕枫涟要下山历练太久了,自己一个人不习惯了吗?而且字里行间,好像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之前说收徒的话题,基本上是围绕着自己与青壶峰,可这次怎么就围绕着小徒弟了?并且这些理由……花临秋觉得真是一言难尽。枫涟有些什么心事,从来都不会刻意藏着掖着,都会主动积极地告诉自己。而那些什么一起成长的话,更是无稽之谈——要一起成长怎么不早点弄个二徒弟来给她一起成长,非要等她都十八岁了、能独立了,才来一起成长?
再弄一个孩子来,枫涟怕是要当保姆了——就跟当年还是青壶峰大师兄的宗主一样。
“有话直说。”
花临秋开口依然直击重点,宗主被梗得说不出话来,盯着花临秋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开了口:“临秋你就受累再养一个或者两个徒弟吧!多收几个也行,师兄可以给最好的资源,就算你想推一个出来接任下任宗主,师兄也一句话不会多说。至于枫涟……”
话头顿了一下:“送去云水峰,或者……就让她回不来罢。”
“啪!”
花临秋大惊,手一抖,不小心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若是平时的花临秋,一定要仔细观察被自己捏碎的茶盏,然后再感叹一下自己好厉害。来了修仙界十多年,或许是不经常出门的缘故,虽然早已熟悉除尘术和清心诀之类的小法术,可还是对修士的力量抱以平凡人的态度。毕竟一下捏碎一个茶盏什么的,在二十一世纪对她这样的女生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无心感叹也无意自恋——这老头刚才说什么?这是要弄死我小徒弟的意思对吧?对吧对吧!
“师兄这是什么话?”花临秋缓缓放开手,已经四分五裂的茶盏下落,碎片在她手底下的石桌上散落开来,伴随着滴落血液和花临秋此时嘴角的弧度,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渗人。只见她撩开自己的袖子,露出了白玉般的手腕,不停翻转着,最终用茶盏的碎片摆出了一个字:“打别人徒儿的主意,就不怕哪一天一觉醒来,自己的徒弟的尸首排排坐吃果果么?”
“对了,师兄不像临秋,只有一个小徒弟。二十几个徒弟,怕是能摆成许多图案,师兄说是么?”
花临秋有个毛病,就是生气了之后,浑身发抖手脚发凉的生理症状比平常人更加强烈。加上虽然她生气,但她的理智总是很清醒,此刻还要淡定地模仿原主来装个x,实际上已经紧张到心脏几乎要顺着喉咙口蹦出来了。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原主花临秋的x_i,ng格,是不可能没有反应的。若是此时自己乱了分寸被对方看出来,那么先死的就不是小徒弟,而是自己了。
花临秋还从没想过自己和小徒弟有可能嗝屁在男主之外的人手上。
运起了全身灵力,才勉强让自己的身心都平静下来,却让宗主误会她已经到了愤怒出离的地步。
见花临秋移开手后,石桌上赫然是一个碎片摆成的“死”字,上面斑驳的血迹实在触目惊心,宗主一个激动,抬手直接将石桌轰碎了。
“你胡闹!”
那一瞬间,宗主对花临秋怒目而视,随后立刻在花临秋震惊的眼神中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没控制好情绪。眉头紧皱,缓缓地重新落座,低着头,看起来懊恼极了。
花临秋也从对刚才那一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刚才她真的是……吓!傻!了!
她真怕宗主刚才那一掌直接就轰到自己身上了,虽然在众人的认知里,她花临秋是可以挡住这一掌的,可惨就惨在她根本不是原主啊!虽然有原主的修为和灵力,但很多功法和招式她都还没有练熟。这一掌下去虽不至于重伤,但轻伤也是伤,也是会痛的好不好!
即使害怕,她也不得不立刻调整状态,因为原主花临秋可不会怂。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又被宗主抢了话头。
“抱歉,师兄方才……鲁莽了。”只见他缓缓抬头,原本中年的面容上硬是多了几分沧桑:“我们青壶峰与其他峰相比,原本就人丁不兴,我们这一辈算是多了的。可来来去去,意外身亡的、寿元到了就走了的、还有那……现在也只剩我、你、还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老六。对师兄来说,你和老六是比整个镜月宗都重要的人……”
“临秋自然明白。”花临秋侧过身子,故意瞥了他一眼道:“师兄将临秋当作胞妹,同样,枫涟也是临秋当孩子养大的。临秋向来不参与宗里事物,师兄要动谁,临秋都不会多看一眼——唯独我徒儿,谁也不能动。枫涟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花临秋必定让对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望师兄莫让临秋为难。”花临秋安慰似得将手掌放在了宗主的肩膀上,难得语气温和,却字字如刀,扎在宗主的心里:“枫涟死,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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