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海乃是白幕远的父亲,也是前一任的扬州知州,官居从四品。
他与宋元义相似之处颇多,年龄都在四十岁上下,又都是眼里夹不得沙的直子,就连官职也都是同样大小,更巧的是,青州与扬州乃是近邻。按理说,邻州的父母官之间关系应该挺好才是,可是这两人关系却十分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原因其实很简单,只因白振海是科举出生的寒门士子,家中祖辈都是商人,虽说小有资产,但毕竟只能算是小富之家。尽管后来他娶了靖国公府的庶出小姐为继室,但一路从八品芝麻小官儿爬到从四品的位置上,却都是靠的自己的实力,靖国公府并没有半点相帮。
而宋元义却是名门世家,父亲兄弟具是朝廷大员。
白振海看不惯宋元义,觉得他不过是靠着祖宗庇佑才做到如今这一步的,跟自己这种白手起家的人完全没法比,宋元义也看不惯白振海,觉得他不过是商户人家出生,言谈举止却一点不含蓄谦让,反而犀利傲慢,很是不懂礼数,通身都是毛病,唯一的优点便是生了一双好儿女。
是以,这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到了相邻的任上,立即便驴不是驴、马不是马地呛上了,两人暗地里较着劲,什么都要拿出来比一比,人口、税收、民风、学子数量和质量、土特产,等等等等,他们这一闹腾,得了实惠的却是青州和扬州两地的老百姓。在得知这两位父母官离任的时候,前来送行的老百姓硬是给他们各自塞了满满一车的当地土特产。
这两人原本就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的,有了退亲这事儿在中间夹着,更是恨不得咬上对方几口才能解气,奈何两人为官都颇为廉明,在地方上口碑极好,互相都抓不到什么把柄,只得干瞪眼。
如今宋元义拿了这封信在手,顿时觉得一股子火气压不住地冒了出来,他这么暴怒,一来是因为女儿被人诬陷坏了名声,实在气愤不过,二来,也是因为那人是白振海,所以心中加倍的气愤,只想着要让他好看。
姜氏在一旁见宋元义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忙柔声劝慰道:“老爷莫要动怒,免得气坏了身子,依妾身看,这字虽不是清语亲笔写的,但是也未必就不是她找人代写的,眼下她不记得事儿了,怎么能证明她没叫人写过这封信?若是老爷就这么没凭没据的闹到白家去,只怕会让人看了笑话,越发败坏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宋元义转脸瞪着姜氏,愤愤地道:“名声?你也知道名声?清语她小小年纪便受人构陷,受这等的委屈,你这做母亲的不说替她分辨一二,竟然还不问缘由地责罚她!你这么做,旁人会怎么看?旁人只会以为她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说说你是怎么做嫡母的?别人家的闺女,哪怕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人家也一推三六九,推得干干净净的,你呢?生怕清语名声不臭似的,上赶着罚自家的闺女,屈得清语都寻了短见你还不松口,这是什么道理?清语被人坏了名声,对侯府有什么好处?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元义的话可谓字字诛心,直说得姜氏脸色发白,一口气憋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她嫁进侯府也有二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当面斥责,尤其是当着这个庶女和她的丫鬟的面,她这会儿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宋元义噼里啪啦地把姜氏数落了一阵,觉得心头这口气总算是顺了些,转头看向站在大厅中央正低着头的清语,眼光中满是慈爱,声音有些嘶哑地道:“清语,为父这些年未在家中,累你受委屈了。”
清语自小就是个自己摔倒了不会哭,但若有人安慰就会忍不住哭出来的人,听得这一句“累你受委屈了”,顿时眼眶一热,泪水就满了上来。
她问自己,从文明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什么都不大方便的古代,委屈吗?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养活自己二十几年的生身父母,无法尽孝,却要来给不认识的人当女儿,委屈吗?被关在院子里,连看书的自由都没有,委屈吗?前些日子才被丫鬟偷了库存,今儿又被丫鬟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委屈吗?
她从来不敢去想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委屈不委屈,只是每天清早起床时都会自我安慰一番:“好歹是穿越到了大户人家家里,好吃好喝的养着,肩不用挑背不用磨的,这日子,千金难买。”然后便又有了笑脸去过这一天的生活了。
不去想不代表她不委屈,如今被这位陌生的父亲勾起了心头的脆弱,眼泪顿时有遏制不住的趋势,想要奔流而出。
她也想找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痛哭一场,细说自己心里的委屈,只是她也知道,眼下不是哭的时候,忙生生地忍住眼泪,朝宋元义福了福身子道:“回父亲,女儿不觉得委屈,母亲待女儿极好,哪怕是身子不适,都还惦记着张罗女儿院子里的事,还请父亲明鉴。”
虽说这位父亲看起来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可谁知道他能在京中待多久?搞不好一道圣旨又去任上了,到时候自己的未来还不是得着落在这位嫡母身上,得罪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旁的姜氏听闻此言,那口堵在喉咙里头的气才算顺了,垂下眼眸,以手绢拭泪,嘤嘤地低泣起来。
宋元义闻言大感欣慰,以赞许的目光看着清语,脸上也有了些笑容,点头道:“一年多不见,懂事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姜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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