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萍听到杜月笙提及通儿,当下浑身一阵轻颤,她没想到杜月笙将她调查的这么彻底,她的目光望着杜月笙身边的落地窗,那白色的光线让她的目光有些涣散,深吸一口气,将书房内淡淡的檀香味道吸入肺腑,然后她微微一笑,声音里却听不出她内心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小侄上学的事情就不劳烦杜爷了,如果杜爷不嫌弃牡丹身份卑微,牡丹能做您的义女是牡丹三生修来的福气。”
聪慧、识实物,杜月笙对心萍印象分又加了一分,他从椅子上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心萍身边,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丫头,不过我杜月笙收义女可不是随随便便磕个头敬杯茶就算了的。”
心萍望着杜月笙,声音低缓而清晰的答道:“一切全凭杜爷安排。”
杜月笙眉眼之中带着莞尔,“嗯?你叫我什么?”
心萍一怔,随即有些尴尬与羞怯的低下头去,轻轻唤了一声:“义父。”
杜月笙看着眼前这个清雅柔弱却心思灵转的女孩,心里笑骂道:“这臭小子还算有眼光,也不枉我这做师父的为他这么煞费周张。”
两日后在青帮的总堂,张啸林正坐在大堂左侧的太师椅上喝茶,仍是一幅卷袖敞怀的装扮,雪白的头发直立着,面容与五年前也无差别,依旧的容光满面,这时一名身着黑色短打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张红色请帖跑进大堂,他走到张啸林身边将请贴双手递给他说:“张爷,恒社送来的请贴。”说完之后他垂首立在一旁。
“哦?”张啸林心中疑问,一般只要不是牵扯到政界的事情杜月笙很少用恒界的名号,难道他这次又要建医院、修学校不成?
可是在他打开请帖后一看,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完之后他“啦”的一声将请帖拍在了几桌上,嘴里饶有兴趣的叫道:“这个杜月笙怎么也学会一般的臭商人了,竟然也学着人家收义女,而且还是他徒弟秦天的心尖子红牡丹,人家收干女儿是名修栈道暗渡陈仓,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难道他也对那个红牡丹也有兴趣不成,哎,当年若不是因为红牡丹是秦天看上的,老子我早就得手了!”
刚才送请帖的保镖就站在他身旁,当他听到红牡丹三个字的时候浓黑的眉不禁颤抖了一下,而他整个右边脸颊上那条犹如三寸蜈蚣般的疤痕亦因为激动而更加可怖的扭曲了一下。
然而此时在大上海秦五爷的办公室里,秦五爷亦收到了一张与张啸林一样的请帖,当他看到请帖内容的时候,嘴角竟浮起一丝苦笑,在他的眼里心萍就是一个折磨人而不自知的磨人,现在有了杜月笙出面,希望他儿子的情路会好走一些吧。只是不知这杜月笙做起保媒拉纤的活来成果怎么样。
秦五爷让人将心萍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看到心萍走了进来,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请帖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对她说:“恒社送来的,你这丫头可不是我说你,你在大上海五年了,怎么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事先对我说一声呢。”
心萍闻言静静的低下头去,关于这件事情她这两天来一直不知要如何向秦五爷开口。
只听她略带愧疚的声音响起:“因为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不知要如何对您说,还希望秦五您不要见怪。”
秦五爷将手中的请帖放回书桌上对着低着头的心萍说:“我怎么会见怪呢,只是你成了杜爷的义女之后,恐怕他是不会同意你再在大上海唱歌了。”
心萍抬起头来,望和向秦五爷的眼神里歉意更重,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秦五爷看着心萍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出言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感到歉疚,五年来你在大上海唱歌,我付给你薪水,你与大上海之间只是劳务关系,所以现在你离开不欠任何人什么。”
话虽这样说,心萍对大上海却是有感情的,毕竟五年来的每一个夜晚她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后台里相熟的姐妹,舞台上熟悉的灯光,甚至舞台下每一个坐位的摆放她都无比清楚,更重要的是这五年来秦五爷对她的包容与照顾是莫大的,有了他的包容她才能保持自尊的做一名歌女,有了他的照顾她才能平安丰足的生活,而眼下,她要离开,对于大上海,她有着不止一丝的眷恋与不舍。
离开了大上海她虽然再不需要做歌女,可是做了杜月笙的义女又有什么再等着她呢,一时间无力感将她紧紧缠缚。
申报报社,杜飞手中拿着一份今早的申报坐在了何书桓的办公桌上,此时他的情绪有些复杂的说着:“杜月笙竟然然要收红牡丹为义女诶,那她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登台唱歌了?”
正在写稿子的何书桓头都没抬的回答他:“应该是吧,杜月笙虽然是江湖帮派出身,但如今他也是上海滩举足轻重的商界大亨,红牡丹成了他的义女又怎么能再去做歌女呢。”
杜飞看着报纸上红牡丹的清丽容颜心里有着一丝丝欣慰,毕竟她可以不用再抛头露面做歌女了,可是这样一来他要如何才能再见到她呢?
下一秒,杜飞突然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情绪有了些不小的波动道:“书桓,你还记得上次在大上海非要说牡丹是她姐姐的女孩吗?从她身上应该还能了解到一些红牡丹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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