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陈两家早就已经有了准备,陈宏发话说要走,不用半个时辰便都整理好行李,备好了车轿,言氏亲自带人来请章家众人出门,预备上车。
本来沈氏还在犹豫是不是留下来观望,氏也嘀咕着走得太匆忙未及给娘家人送信,但因为陈宏坚持,所以她们拖拉了一阵子,还是乖乖上车了。如今她们在京城无人可依仗,娘家人又派不上用场,只有陈宏还能帮忙打点,陈宏自己都要走人,她们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些回乡。
念及此处,沈氏暗下有些埋怨陈宏胆小怕事,氏则怨陈宏子执拗不肯通融,连给家送个口信都不肯。到了车上,看见陈氏,妯娌俩便不约而同地向她进言,一个劝她要多跟堂兄说说好话,请他帮着照应还在狱中受苦的章家男丁,一个明嘲暗讽她有了娘家人撑腰,眼里便没了婆家人,只顾着自个儿的平安,却对亲人无情无义。听得陈氏羞愧不已,心中又为兄长不平,想要辩解一二,却又不敢擅自在妯娌面前打包票,生怕为兄长带来麻烦。
明鸾坐在边上冷眼看着,原有心帮陈氏的,但想起自己每次出头,陈氏不是瞪自己就是责怪自己不守礼,心也冷了几分,想着叫她吃点苦头也好,反正现在章家人都要依靠陈宏帮忙,沈氏与氏不敢对陈氏做什么,到了陈宏跟前,更是不敢翻脸。而陈宏本身也是个有主意的,事情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楚,怎会因为几句妇人闲话便动摇心志?
就在车厢里叽叽喳喳喧闹不休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头传来陈宏夹杂着惊怒的叫喊:“你们是何人?!这是要干什么?!”明鸾蓦然一惊,心想难道是遇上了打劫的?连忙掀开一角车帘,却看到一名武官带着数十官兵挡在前路,大道两旁的行人见状无不争相走避,连路边的铺子也都纷纷关门落板。
明鸾倒吸一口冷气,回头问车厢里的长辈们:“不是圣旨叫我们回京的吗?怎么还有人拦?”皇帝就算是病倒了,也还没死呢!
沈氏面沉如水:“我认得领头那人,他是冯兆南身边的喽罗,看来不是越王就是冯家下的令了!”
氏咬牙骂道:“冯兆北那小娘生的贱货,不过是没应他们夫妻的话,居然就敢明晃晃地违抗圣旨为难我们!”玉翟哭着扯住她的袖子:“母亲,这可怎么办啊?!”
陈氏有些担心地看向兄长:“五哥不会惹祸上身吧?”
说话间,那名武官已经跟陈宏交谈了几句,他们说话声音并不大,只隐隐听见陈宏的语气十分恼怒,却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不久,他回身向明鸾她们所坐的马车走来,路上经过言氏的轿子,被言氏叫住,弯腰低声说了几句话,方才继续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几分懊恼与愧色:“五妹,他们说是奉了刑部之命,要带你们回去,说是章家的案子有了新的人证与物证,需得发回重判。”
陈氏脸色刷的白了,沈氏冷笑道:“我们家的案子乃是圣上亲判的,怎能由得他说改就改?!”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刑部既然敢下令,以我的品级却不好拦他。”陈宏惭愧地看着陈氏,“这回是兄长无用,竟护不得妹妹与外甥女。”
明鸾小声问:“五舅舅,我们只是章家家眷,又没有犯法,他们要重审,为何还要抓我们回去?”
陈宏沉下脸:“不过是借口罢了。我早已打听得刑部早已将章家案子了结,连你祖父、伯父与父亲流放的日子都定了,只是本朝流放犯人,素来是五人一批,还等再凑足两人方能起解,因此还押在刑部大牢。这时候还会有什么变故?分明是有心人所为!”他放缓了声音,对陈氏道:“这里是京城大道,众目睽睽,他们是官兵,人多势众,拦是拦不住的,若是硬来,反倒是我们不占理了。你们且随他们回去,待我再寻人打听,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们救出来就是。”
沈氏嘴道:“陈五爷若有心设法,不妨往临国公府试试。临国公夫人是我们章家的姑太太,虽然无法替我们脱罪,但对妇孺回护一二,想必还是能办到的。二弟妹的娘家家也是京中世宦,与冯家还是姻亲,兴许可以帮着疏通疏通。还有我们家先前的四弟妹林氏,原是皇后娘娘外家亲眷……”
陈宏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陈氏则含泪对他道:“五哥,你已经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万不可再因为我,把你和嫂子也折了进去。等我们一走,你就出京吧,离得远远的,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顺便替我跟父亲与母亲捎句话,请他们不要再为我这个女儿心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原是我的命!”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陈宏沉下脸,“你是我们吉安陈家的女儿,陈家世代书香,谨守圣人教诲,何曾因为怕事而将自家骨弃之不顾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毋需多言!”说罢摔下帘子离开,接着便有兵丁接过车夫的职责,将她们章家大小连人带车一起带走了。
明鸾心中隐隐有些害怕,还生出了几分怨言。刚才如果不是沈氏与氏拖拖拉拉的,兴许他们这时候已经出城了。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官兵有心追他们回去,别说只是出了城,就算是回到了老家,结果也是一样的。
她抬头看向章家的三个女人,很想找个可靠的对象说说话,商讨一下以后该怎么办。但以陈氏的子,就算她认认真真提出问题,对方也会拿自己当个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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