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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修抬头远望,曙光将天边染得异彩纷呈。今日清晨的大海只有微波起伏,格外平静。他凌晨四点就在这儿,亲眼看见黑暗从脚底一寸寸退去,世界慢慢变得光明、变得温暖。
他站在灵璧楼最高的七层阳台上,猎猎海风凛冽入骨。不过真气在他的经脉里流转,他感觉不到寒意。卫家的祖传古武术,锻皮炼骨易筋洗髓,但修的不仅是外在,还有内心。他的心灵安和静谧,并没有因受伤有太大的起伏。
前几天的枪伤给卫修的身体留下两个弹孔,如果不是今天海绵会正式前来报道,他不会出现在例会上。遥望着近海的灰绿洋面,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女孩子时,她穿着的外套也是这样的颜色。
很多人都在猜测绵绵究竟是什么来头,想必有心人也调查出了结果。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乡村小姑娘,她凭什么能跃居那么多人之上成为第三位执事?
卫修明白,大约不少人认为是自己的缘故。毕竟,当时确实是他开口劝说道叔让她进入海天园抵帐。但是,执事一职绝对不是他的意思,且他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
道叔怎么想的,说实话,卫修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能看清楚。那个男人细长眼睛的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内容,没有人能看透,就算是上京的那位恐怕也不行。而这让他忧虑。
此时,七楼大厅内熏香袅袅、琴声铮铮。道叔正在抚琴,傅虎城烹茶,海纱翩翩起舞,海岸正襟危坐,海浪犹有醉意。出大厅左拐的小厨房,海缎正哼着小曲手脚麻利地帮着保姆邓大姐做早餐。
有人正在靠近,从来者略微踉跄的脚步,卫修知道定是海浪这个醉鬼晃荡出来。他缓缓收势,张开嘴喷出一道眼可见的白色气柱,身旁便响起啧啧赞好声。
“难怪秦老头会说是你干的好事,兄弟,功力见涨!”海浪把酒瓶递给卫修,嘿嘿笑着说,“来点儿,早酒胜鹿茸。”
卫修斜了海浪一眼,瞥见这个从来不知羞耻两个字怎么写的家伙脸上还残留着红通通的唇印,西装里的衫衣扣子解得露出大半个肌理结实的膛,明晃晃种着数个“草莓”。
“你节制点。名字里有浪字,不代表你就真的要放浪形骸。”卫修淡淡地说完,接过酒瓶只喝了一口又还给海浪。
“兄弟,”海浪趴在露台栏杆上,一只胳膊搭在卫修肩头,摆出苦口婆心的架势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咱们这好日子你知道还剩下多少?说不定道叔明儿就成了牺牲品,海天园关门大吉……”
卫修木着脸,身边这家伙一天不说三次海天园关门大吉就好像会死一样,这种老调常谈他已经能做到充耳不闻。
“死人,一大早起来就说些晦气话,闭嘴吧你!”推着餐车路过的海缎一巴掌拍在海浪屁股上,拈了块点心塞进他嘴里。
海浪噎得直翻白眼儿,好容易才咽下去,冲着海缎的背影嚷嚷:“你比我晦气多了,一大早就咒我死。”
海缎扭脸不客气地送他两个大卫生眼,哼哼着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个千年祸害且有得活,我就是咒你几句怎么了?”
海浪立刻一本正经地对卫修说:“卫修,你可是咱们公认的好人种子,小缎骂你不长命。”
“滚。”卫修受够了这油嘴滑舌的家伙,转身就走。好人?被发好人卡是最可怕的事,他也不想当什么好人。
绕过横放在门口的灵璧石,卫修跟在海缎身后进了大厅。恰恰好,道叔的琴声戛然而止,海纱也摆了个姿态优美的造型收尾,傅虎城的茶已经在倒第二铺。海岸开始鼓掌,哪怕他喜欢的是西洋音乐,对国乐其实一窍不通。
卫修挨着傅虎城坐下,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傅虎城剜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牛嚼牡丹。”他自己小口啜饮香茗,陶醉地眯缝起眼睛叹了口气,喃喃说,“好茶。”
“上星期至少有两拨人试图潜进园子里,我上次的建议,希望道叔能再考虑。”卫修正在喝一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嘶哑声音好似道叔失手弹错的琴音。
他面无表情,颊边酒涡却随着每一次吞咽若隐若现。不得不说,这张俊秀娃娃脸和深甜酒涡绝对让他的冷酷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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