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拥着坐在为首上座儿,此刻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她的感觉——局促。
屋里不知熏了什么香,隐隐约约泛着甜,眼巴前儿笑语嫣然的丫鬟们无一不是浑身绫罗,这让静言几次三番提醒自己别盯着人家看。
并着脚端端正正的坐着,衣裳虽朴素,但也大方干净。听嘴皮子最利索的春巧竹筒倒豆儿,“咱们西院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多。姑娘刚来必然不习惯,但用不上十天半月的也就熟了。”
有小丫头端上来一盅茶,冬晴接了递给夏菱,夏菱这才亲自端给静言。
抿一口茶,静言略略点头,“既然王妃让你们把差事尽快跟我提一提,那就无需避讳,你且说便是了,能听懂多少我先听着,有不懂的,日后还要麻烦诸位了。”
夏菱一笑,“姑娘真是好脾气。”
春巧与冬晴对了个眼色,静言只当没看见,低头瞧那茶汤,金黄黄的。
这回换做冬晴来说,“咱们王府由中路的大殿,神殿,二府门一分为二。东院是男人们的地方,惯常王爷在前院的棣棠轩会,爷们儿议事都是在葆光堂。堂后东厢旁有跨院,院中弥朗阁便是账房,对过就是大总管处理府内杂事的陆沉馆,亦是大总管的住所。”
静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想着兴许是王府太大,丫鬟们怕她乱闯闹笑话,于是便先把王府布局讲解一番?
冬晴抿着嘴角似笑非笑,“姑娘也许奇怪为什么我要先说这个?只因咱们王府跟外头那些世家不同,西院管事是要经常出入账房和陆沉馆的。”
静言端着茶盅的手紧了紧。女子进出男子的地界?这在她自小所受的教导中简直是耸人听闻,但如果这真是王府规矩而不是丫头拿她戏耍,那也只能入乡随俗。不过,日后去陆沉馆她都至少带四个丫鬟跟着,规矩是规矩,该避嫌她自然还要避嫌。
冬晴又继续说起王府西院的庭院排布,夏菱借此机会仔细看这位新来的管事姑娘的反应。
很好,至少没在听到要和男子打交道就一惊一乍的。
把一堆亭台楼阁的名字灌过去之后,冬晴略做停顿又说道:“府里东西两院各成方圆,除了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在福殿摆大席,其它时候都是各吃各的。咱们西院自有厨房仓库,厨子和采买每日自会送来单子与您支取核对。米粮按月有东院的人送过来,平日所需果蔬鱼一律由东院供奉,需用现银买办的,账房每十日来收一次账单子,由言先生去跟外头的商铺结算。”
静言也不言语,听着只是点头应了,心想:这是吃,下头必然还要说穿。眼看着步入深秋,各房各院添置更替的衣衫以及取暖的炭火必然又是一件。既然东西两院泾渭分明,八成西院女人们的月钱也是要由她这边放的。
其实过家之当,无非吃穿住行,静言自觉还能应付。只不过这里人多,容易出事儿,你挑三我拣四,女人们聚集的地方,是是非非还能少么?
果然,冬晴后来所说与静言所猜基本无二,让她略微松了口气的是,她这边除了放月钱,其它的无需再沾银钱,全是开了兑牌账单由东院的男人们出去料理。
这样很好,少沾银子就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猜疑。
静言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暗暗推测,在这些项目中哪些是最容易出花头的,那她就要提起一百个小心去回避。
之前姑姑曾提过一嘴,西院管事的吃穿用度完全由王府开销,每月最少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钱。二两啊!既然吃穿有人包,这笔款子她就可以一文不动的全拿去补贴家里。
为了这个她也得打起神,按母亲吩咐的,知礼,勤快,做好这份差事。
就在静言那边暗下决心之时,东院惯常议事的葆光堂内筑北王拍案而起:“胡闹!”
虽然上了年岁,但依然挺拔俊朗的王爷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一指卫玄,“你这大总管怎么当的?就这般由着大郡主折腾么?还选了王妃外戚家的什么姑娘?咱们王府难道连个可以撑事儿的女人都没有了么?!”
卫玄垂手恭敬的站在堂下,还没等他开口,立在他身后的言重山说道:“这次是因为姑出花账被大郡主抓了把柄,虽郡主未曾难为她,但姑脸上下不来,自己撂挑子。说起来还是姑给了王妃一个措手不及,您是知道王妃那脾的,怎可能让她去经管那些日常琐碎?先不说王妃太过仁厚,只怕这些杂事给她累出好歹,您又要心疼。”
这话里多少带着点儿取笑的意味,但筑北王听在耳朵里却很是受用。
王府中谁人不知他们王爷对王妃是一往情深,珍爱得如珠似宝?起风怕吹着,天晴怕晒着,自娶进府就像菩萨似的供着。在王妃一连为王府添了一位世子两位郡主之后,王爷虽纳了侧室,也是为了替愈发娇弱的王妃分担些罢了。
按王爷的话说,这么美的女人,像花朵似的,怎忍心让她沾染俗事?所以才把西院诸事交予他未出阁的堂姐,这一交就交出去十几年。王爷也不是不知道堂姐的所作所为,但,不过一些银子而已,睁一眼闭一眼,就当给他的王妃买个安宁了。
卫玄瞥一眼吊儿郎当的言重山,吓得他立刻收心敛神。
“王爷。”卫玄上前一步说:“正如重山所言,这次的事儿如果用府里的女人确实略有不妥。先前我也知晓大郡主的想法,觉得颇为可行才未及时禀告。”
筑北王停下脚步稍作沉吟。这话说的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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