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究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在旁边驻足,这洋洋洒洒的文章,用了不过十分钟,距离一刻钟,还有小五分钟呢,足够老学究看完了。
谁知道老学究在旁边站了片刻,却是咳嗽了一声,悄声道:“有错字。”
“我靠,简体字滚粗!”子柏风连忙又添了几笔,一头冷汗。
那老学究这才满意点点头,这下子这篇文章,才是真的一笔不能改了。
子柏风得意地摇头晃脑,把笔夹在了嘴唇上,左顾右盼。
便如同记忆之中的考场。
奋笔疾书者有之,皱眉沉思者有之,悔恨莫及者有之,兴高采烈者有之,苦大仇深者有之,呼呼大睡的倒是没有,之前有一个,现在起来了。
看子柏风转脸看,邻桌一个书生抬手送了他一个大拇指,口型道:“兄台厉害!”
这是真厉害,在考场上一睡半晌,醒来之后就奋笔疾书,一气呵成,但是这份心劲这份功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那是当然,兄弟我有知识有文化,有头脑有思想!对这位兄台的赞赏,子柏风就生受了。
子柏风交了卷还笑眯眯的,袖着两手就走,却被人拍了拍肩膀:“兄台,你忘记东西了!”
子柏风这才知道,原来古代的考场,也是需要自带笔墨的……
等到子柏风收拾好了笔墨砚台,四周的人早就走了一空,子柏风迈着螃蟹步从里面走出来时,就看到老爹子坚靠着自己的扁担木桶,站在人群后面,焦急地四下张望。
小石头坐在子坚的肩膀上,探着细细的脖颈晃着脑袋看着,看到子柏风从人群后面走出来,顿时叫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老爹!”子柏风挥了挥袖子,加快脚步,走向前去。
老学究的那“空空”一棒,敲的子柏风记忆融合,对这个世界没了陌生感,就像是从一个熟悉的城市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城市,从一家亲人这里,到了另外一家亲人那里。
隔阂那是没有的,新奇感倒是满满。
当然,除了新奇感,还有疑惑。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了这方天地。
抬头,蓝天朗朗,白云悠悠,清风鼓荡,吹拂着身上的衣袍,又被衣袍兜住,绕着身边打着圈儿,带着几片叶子飞卷着向上升腾而去。
低头,青石铺地,绿草探出,方口布鞋藏在衣袍之下,一身洗的很干净的袍子,这就是所谓的青衿了吧。
再抬头,就是父亲那充满了期盼的眼神,连连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手到擒来!”子柏风得意地做了一个亮肌肉的动作,然后又看着自家老爹。
子坚十四岁定亲,十六岁娶亲,隔年就当了子柏风的老爹,到现在也才不过是三十出头。在子柏风的认识里,三十出头正是男人似熟非熟的年龄,玩心刚刚退下去,有些已经成家立业了,有些却还在胡乱晃荡。
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已然一脸沧桑,就连鬓角都有了几分白发。子柏风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和自己前世长的挺有父子像,中等身材,算不上强壮,却也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的额头还没有皱纹,但是眼角的鱼尾却深深勒进了鬓角,一笑起来,就像是孔雀绽开了华丽的尾巴。
这就是自己老爹啊。
子坚也在打量自家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前总是严肃的面庞似乎化开了,让人总觉得他笑起来,纯粹无比,那定然是打心眼里笑出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子坚也笑了起来,子柏风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他低下头去,就看到小石头在下面扯他的袍子,看到他低头看过去,又连忙向后面缩了缩,道:“哥,我手洗干净了,没摸脏你的衣服……”
小石头的脸肯定是好好洗过了,之前总是黑漆漆脏兮兮的小手小脸,现在也白白净净的,只是看子柏风的眼神,依然还是怯怯的,生怕子柏风呵斥他。
子柏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石头向后缩了缩,又抬头,递了一包包子过来。
“哥……荷香居的大包子……”说着,吞了吞吐沫,又向后缩了缩。
“你一定饿了,赶快吃吧。”子坚道,“我们买好了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可算出来了。”
香喷喷的大包子,用荷叶包着,捧在小石头的小手里,香气扑鼻。
“哥,我没偷吃……”看到子柏风看着他,小石头又低头道。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每天漫山遍野乱跑,敢上山偷狼仔,下水逮大鱼的小家伙,就只怕子柏风瞪眼睛。
以前,子柏风总是喋喋不休地对小石头讲解读书写字的好处,然后逼着他学习,可小石头的心却不在上面,为了不学习,那是什么都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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