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蹇墨看着陶诗序从桌子旁边站起来,状似礼貌地跟那个中年女人说了话,应当是告别一类的话,便拿着包包走了出来。她低着头,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张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许蹇墨又忍不住笑了笑,不要说陶诗序低着头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是她抬起头来,自己恐怕有的时候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那个人啊,从她母亲去世之后,就开始把她的情绪藏得深深地,一般都让人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什么,仿佛将喜怒泄露一点点,便会有杀生之祸一般。从那以后,她脸上出现得最多的便是讥讽和冷笑,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多少,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伤透了心,很少有事情值得她愤怒了。讥讽,不是因为心中不平,只是因为在看透了世情之后对这个世界的肮脏已经看淡了,所以不屑,懒得理会而已。但又不同于无动于衷,到底她无论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心里都还是热的,不会那么冷漠。
就连许蹇墨的车子就在陶诗序她们的桌子旁边,隔得那么近,许蹇墨也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发生过多少的改变。宠辱不惊,波澜不兴,仿佛就是泰山崩于眼前,她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可是许蹇墨还是看出来了,陶诗序不高兴,她的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那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透露了太多的情绪。
她将自己像一个坚果一样地包裹起来,不肯让自己有半点儿的柔软暴露在众人面前,却不知道,坚实的果核里面,是像棉花一样柔软的内核。
许蹇墨知道她是不想让对面的那个人看轻,她这样的女孩子,不肯让自己的骄傲有半分的折损,不肯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半点儿的软弱,一双肩膀扛起原本是不需要她扛起的东西,这样坚强却又柔软的女孩子,又怎么不叫人心痛?这样的故作坚强,却比那些让柔弱展露于人前的女孩子,更加地让人怜惜。
陶诗序背着包包从咖啡馆里出来,耳畔响起的都是刚才离开时,姜可晨妈妈那一句低低的话语,“如果你妈妈还在,她也不会愿意你找一个同你一样的伴侣的。”
她当时只觉得脚下一滞,心中的那股被强压下去许久的痛又开始向全身蔓延,之前的镇定这一刻全都不见了,像是逃一样地看似沉稳实则恨不得在脚上多装几个轮子快速地从这里离开。
姜可晨的妈妈果然是好手段啊。看似是在跟陶诗序示弱,实则却是在步步紧逼。她用她的一颗慈母之心做理由,让她无论是跟陶诗序提怎样的要求,陶诗序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真的是在人世场上打滚许久的人,她说是要给姜可晨施压,让自己到时候好好地对待姜可晨,可是如果陶诗序是真的在为姜可晨着想的话,那个时候就必然不愿意看见姜可晨夹在自己和父母之间左右为难,她看不下去,到时候就自然会退出了。
只可惜了姜可晨,成为自己和他父母这一场角力之间的牺牲品。姜可晨妈妈的话,说得很对,无论是她对陶诗序性格的分析,还是对姜可晨性格的分析,都很正确。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谁也不能保证将来的事情究竟会怎么样,同样的,她和姜可晨也不能保证,他们两个将来就一定会幸福。姜可晨的妈妈说得不错,倘若将来姜可晨真的背叛了她的话,她不能保证那个时候还能够真的不伤害姜可晨。她本来就不是委曲求全的性格,就算一时的忍让也只是在为将来能够狠狠地还回去做准备。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天的话,姜可晨,一定会比她父亲当时还要惨淡。像她这样的定时炸弹,作为父母的姜父姜母,又怎么会把她放在姜可晨身边呢?她最后的那句话,说得也没有错。如果她的母亲还在的话,必然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将来的终身伴侣会是像她一样的定时炸弹。
陶诗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与姜可晨妈妈的一席谈话,将她原本的防备心降下去了不少。她低着头走路,自然是没有看到身后那一辆缓缓移动的黑色轿车,等到她发现不对的时候,人已经走到街边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了,腰上一紧,鼻子嘴巴也被一块毛巾给紧紧捂住,陶诗序甚至没有怎么挣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命悬(下)
陶诗序醒来的时候,她正被人用胶布蒙住了嘴,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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