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只见玄燏呆愣在那里,目光浸在悲伤里,心下便因他这副落寞深情生出悲悯来:“我并非笃定她死了,只是依凛山一战那日的情形看,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再说,我们还未到魔宫,事实真相如何,还未可知。”
玄燏并未理会她,只低头怔怔地望着溪下青石,声音落寞道:“你……未曾有过挚爱之人吧。”
玄燏的声音里是清无从未听过的悲切,清无的只觉心里那叫做哀伤的弦被他拨动,凄音回响,待那阵悲伤过去须臾,她才缓缓开口道:“我……确实不太幸运……至少,你们曾经相知相爱过,比我要幸运许多……”
“幸运?”玄燏自嘲一笑,“我不记得我和她的事……她如何遇到我,我们经历了什么事,她又如何死去……通通都不记得……两千多年了,我找不到她,哪怕一丝蛛丝马迹,我甚至都要相信那些人的鬼话,相信她不过是我臆想出来的……可是临皋,坤夷告诉我,她存在,她活着……你的话很好,只是有一点不对,我并不害怕她死去……我只怕她从来不存在……”
玄燏低头坐在溪水边上一块孤零零的青石上,失魂落魄。那声音听在清无耳里,像要溢出水来。玄燏在她眼里,威严冷峻,桀骜疏冷,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落寞。两千多年,临皋在凛山上苦苦等一个自知不会回来的人,玄燏在六界寻的却是一个他自己都不确实是否存在的人。尽管她从临皋那里听过他们的故事,可是这些话由玄燏说出来,哀切悲戚至斯竟让她生出泪来。
玄燏的尾音回响在耳畔,清无心口突然镇痛难忍,好似剑刺刀绞般刺入骨髓,她抚着胸口深深喘了口气,压制住胸口涌上来的那股剧痛。“你既然不记得你们的事,又如何知道她?”
玄燏回神抬头看她,突兀地笑了出来,“你这回倒没有扯谎,看来确实是没有心爱之人……”月光清辉映在他俊朗的面庞上,薄唇翘起,双眸溢光,那一汪幽潭里盛了星海,清无心下一颤,清风明月,雪溪游鱼,都被抛到了脑后,只听那个深沉的声音,含着柔情,道:“我是记不得她,可我没有忘记我爱她。”
清无眼里噙着的那滴泪珠,盛着她今夜所有的情绪,她的紧张,她的恼怒,她的同情,她的悲伤,她拼命含着它们,最终却因为玄燏这句话,跌落了下来。
☆、魔蝶魅姬
后半夜山林里起了雾,云雾浮起,模糊了月色清溪。清无在溪边呆坐片刻,忽然觉得阴风飘过,打了个哆嗦回神,神情恍惚地回到结界里,胡思乱想一阵疲惫地昏睡过去。玄燏留在了溪水边,第二天清晨时候才回来。回来时,又恢复了平日那个严肃冷淡的样子。清无却因他那些话,神思抑郁,胸口时不时无缘无故地阵痛。
今日天气比昨日更加糟糕。夜里起的雾气并没有因为日头升起渐渐隐去,反而随着他们翻过山头往山的另一面走去时,越来越浓重。谢子昂走在前面,注意到清无情绪低迷,时不时回头逗她说两句话,清无也只是淡淡地答他。
清无步伐缓缓跟在谢子昂和泉音身后,昨晚那一场在她脑海里不停回放。玄燏那个天神,据凛宫里的小仙娥说,他生来就是命定天神,修炼短短不到万年,便从仙升神。还有仙娥说他是个无所不能的神,因为他神力无边,足智多谋,年纪轻轻便功绩无数,所以素性桀骜疏离,我行我素。可是这样的人,还不是为情所困?女妖化烟,究竟是如何一个传奇女子?竟然能够让临皋在凛山孤寒之地苦苦等候两千多年,竟然能够让这样骄傲的玄燏露出落寞之态和她说那样的话。她本无心关心这个女妖的故事,只是玄燏让她无法不去好奇。
清无因想着这些事,步伐越来越慢,玄燏心沉神定,步伐稳健地跟在她后面,后来慢慢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清无见他追上了自己,再一看,自己已经离前面的谢子昂和泉音好有一段距离了,今日雾气浓重,两人的身影有些模糊。清无回了神,瞅了瞅玄燏,沉默时威严冷峻,和昨夜判若两人。玄燏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只见她目光如水,启唇不语,一副欲言又止之态,然后低头加快了步子,又和他拉开了距离。
清无神情恍惚地跟着谢子昂和泉音走了一个早上,刚才一回神才注意到周围浓重的雾气,那雾气中时不时飘来淡淡花香,不仔细嗅并嗅不出来。他们沿着山脊顺势而下,山林里浓雾弥漫,愈靠近山麓,雾气愈加浓重,当他们缓缓步行到山根的时候,已经瞧不见十米开外的景致,山林枝叶繁盛阴翳,浓雾更是遮天蔽日,山林里诡异地安静下来。湿冷,寂静。谢子昂和泉音感到异常,放慢了步伐。玄燏则加快步伐紧跟在清无身后。四人警惕地聚集在一起,又行三刻,越过三、四两山山谷,沿着四山往上攀爬。四周景致隐蔽茫茫白雾里,四人仿佛盲人一般,只能顺着直觉向山上走,愈往上走,那白雾愈加厚重湿冷,那香气也愈加浓重。清无紧跟在谢子昂和泉音身后两三米远,此时只能隐约看见两人背影。清无扭头看玄燏,见他紧跟在她身后,神色镇定平常。大概这个阵仗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想到这里,清无心下便安心了许多。
魔界的几日里,山中皆是一片春和景明,溪鸣鸟啭情景,此时境况确实让她心下骇然。白雾茫茫不见前路,只得摸索前进。那诡异花香不知来之何处,越往上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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