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和老秦被他俩笑得真是无可奈何了。李珍苦咧着大瓢嘴疑惑地说了句:“笑啥呀……”见得不到回应,旋即又无奈地板着脸:
“这俩人……”扭转身和傻张着嘴巴的老秦悻悻地走了。
胡秀媛没调走时,偷着端量她的身子,也是柯雷在单调枯燥劳累的生产作后的一种兴趣儿,一种调剂。待胡秀媛调走后,这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不止是柯雷,三车间数量不多的未婚小青年,都浸润在这种自己不知晓的莫名的状态中。就像男监里的囚犯,整日整月整年都见不到个异,本能的渴求被无声地压抑着。单的乏味,无声无息地噬咬着青春期鲜活的生命,时光没有色彩和浪漫,青春就显得暗淡无光,老气横秋。
除了这点儿趣儿,柯雷也有过一次那种纯情的男女美好情感的萌动。
那是今年的夏季。工厂电话总机班的维修工霍师傅领着他的女徒弟,到柯雷他们车间固定电话线路。电话线原来是应急拉上的,没有固定在路经的物体上。俩人抬着竹梯沿着车间厂房外墙,一段一段地将电话线固定在墙面上。电话线在空中的位置很高,竹梯也很长。女徒弟是和柯雷同时入厂的小姑娘,臭未干很稚嫩,高空作业她本干不了。把梯子也把不稳。霍师傅和车间调度说,从车间派一个人帮着把把梯子。调度跟一班班长周忠权要人,周忠权就派了柯雷。柯雷很高兴干这种比打铁要轻松不知多少倍的活儿,何况还有个漂亮可人的女孩呢!柯雷快乐地帮着搬梯子把梯子,他把那女徒弟替的没什么事儿干了。
柯雷听霍师傅管女徒弟叫小梁子。小梁子长得不漂亮,个子不高,又有点儿胖乎乎的,但她皮肤白嫩,一双鹅蛋脸上两只忽闪着双眼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柯雷第一眼就被她颜面所散发的纯美吸引住了。他和她近在咫尺,还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幽幽的体香,他特别喜欢看她的脸,觉着在端详这张清纯的脸蛋时,自己像被融化了。但又不好意思总端详,眼光与她躲来躲去的,怕她对他有什么不悦,弄得自己心慌耳热,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柯雷是从低角度小心翼翼地仰望小梁子的,这固然有男女情动的羞怯。更有柯雷此时心底里占上峰的“已不如人”的想法。
小梁子穿一套三开领紧袖束襟的蓝色棉布工作服,这种蓝色衬托的她的脸更加白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清澈和纯美。她的腰上也和霍师傅一样,扎挎着装着电工“三大件”的皮带和皮套,这又给她增添了几分英气。
“紧车工,慢钳工,溜溜达达是电工。”电工是工厂里人们羡慕的最好工种。再看看自己却是最糟糕的工种。不用比别的,看自己身上穿得工作服,油渍麻花黑脏黑脏的,和干净娇美的小梁子站在一起,一个是黑铁匠,一个是小白天鹅。自惭形秽油然而生,小梁子在心目中高不可攀。
虽然,小梁子并没有瞧不起柯雷,和他有说有笑,但柯雷并没让情动升腾起要付诸追求小梁子行动的念头。更确切地说,已不如人的心理,使他生不出这种勇气。还有柯雷当时也的确不知道怎么样追求女孩子,更不好意思。他只在心里默默地爱恋着她。
一上午美好的时光,随着电话线的固定完毕而结束了。霍师傅和小梁子要返回去了,柯雷有些恋恋不舍,但又没有什么可以说出口的话,也只好主动帮他们抬梯子送回去,来延长他与小梁子在一起的美好感觉。
自这以后,柯雷再没有机会和小梁子接触。他也曾萌动想去总机班看她的想法,但终究没敢走进去。见了她,在总机班的人面前跟她说什么呢?情商的稚嫩无知让柯雷止步于怯懦。最终,柯雷没有把他的第一次暗恋变成自己的初恋,只在心底里保留了这段美好的感觉。
几年后,有一次在厂卫生院碰到小梁子也去开药,她走后,柯雷听大夫和一
个认识小梁子的女工说:“小梁子有对象了。”
一种美好永远离己而去的失落感在柯雷心头掠过。从此,把小梁子封存进了记忆。而且是把她永远地定格在她那天上午和他在一起时的装束和纯美的样子。
黑、脏、累对体是一种折磨和销蚀,灰色的生活、冷的高压,对神则是一种压抑和愚弄。但正像石头底下挺出萌芽,寒冷中更感温暖可贵一样,在漫漫的压抑和消磨中,有些在别人看着不起眼的事儿,在柯雷却感受深切。
每天的中午饭就是苦涩中的一点儿快乐和享受,虽然是茶淡饭。当然,这饭要在车间里吃才会品到这种享乐的味道,尤其是在车间现做现吃。柯雷家住的近,五分钟就走到家,乍一上班时,他都和住家属区的职工一样,中午回家吃饭,在家吃完了饭,还能躺下眯上一刻钟解解疲乏后再上班也不迟。但后来柯雷还是放弃了这种方便和舒适。也在车间吃午饭。或带现成的饭在专门热饭的蒸锅里热一热,或带一点儿大馇子和云豆,加上适量的水,装进饭盒,放在蒸锅里蒸一上午,中午就可以吃上满满一饭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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