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搬去住了不到一个月,真正的房主来要房租钱,双方都明白了。原来这房子是别人家的,房主因为支援三线,全家都跟着去了,房子委托给亲戚代管,这亲戚并不缺房子住,就想租出去弄俩钱花。结果就让走街窜巷剃头的老袁撞见,说租下来开理发馆,先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没见理发开张营业,空闲了一个多月却搬进了住家,三个月到了,代管的房主来要房租,这才弄清是老袁家设下了骗局,诓老怀搬了出来。老怀弄清了真相,急忙回来找老袁交涉,老袁早躲出去到外县理发去了,老袁婆则拿出老怀按了手印儿的换房书说:“有书为证,铁板钉钉,不能反悔。”
老怀说:“那房子不是你家的,是临时租来的,骗我和你家换?”
老袁婆说:“哪个不是租的?这小屋你不也是租北华厂的吗?我家,还有全楼的住房都是租的。你租的房子换我租的房子是公平交易,怎么能说是骗?空口白牙!还是以书为据。”
老怀气得发昏,险些晕倒。
老袁家死赖着不还,老怀也无计可施,毕竟有字据在人手上,只能吃哑吧亏。老怀大病了一场。玉琼妈后悔不迭,那样一个温和的人,回来找老袁婆子大骂了一通。
柯雷母亲是在路上遇见玉琼妈知道事情前后经过的。柯雷觉着玉琼一家怪可怜的,他由此恨起老袁家来。十年来,柯雷常想起玉琼,尤其是在箩筐里过家家的那一幕。
每当柯雷到窗后过道和园中,特别是看到菜园中还有的那种竹筐时,就会陡然想起。心中还会浮想:玉琼,你现在在哪里?你长成了什么样啦?见了面是绝不会再和我那样过家家了。
柯雷心中一阵怅然。
园中有许多趣事儿,但在园中消磨时光最长的还是读书。一本《林海雪原》,唤起了柯雷看书的热望。但老马的藏书就那么有数的两本。一时无处去掏弄,像口渴却把人赶进了荒漠。
好在不久老马又弄到了书源,他们单位承建友谊的维修,里有个封起来的图书室,劫后之余还存有一些可看的书籍,老马趁着粉刷图书室的机会,悄悄揣回了几书。有《矛盾文集》十卷本,有高尔基的《我的童年》,让柯雷也跟着实实惠惠地饱餐了一阵子。
柯雷还用家里唯一的一本没了封皮的中篇小说《小兵张嘎》,从三楼和柯雷年岁相仿的叫青玖的小子那儿,以换书看做开头,获得了《毁灭》、《铁流》、《破晓记》、《铁道游击队》、《平原作战》、《野火春风斗古城》等书的阅读。
青玖家在老马家上边的三楼住。青玖的父亲和老马一样也是个建筑公司的油工,俩人虽在一个公司,但不在一个施工队。前些年青玖父亲在他们施工队维修北方大厦的时候,因为抽烟随便扔烟头引发火灾烧了北方大厦一角,被判了十年徒刑蹲了笆篱子。青玖妈守不住活寡,暗中和男人来往,是红楼邻居们都知道的秘密。柯雷去青玖家借书还书,就见过那个住在柯雷同学苏国庆家那栋黄楼里的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他在青玖家里很不外,笑容可掬,说着一口柯雷熟悉的山东话。柯雷从青玖嘴里知道,他是青玖父亲的老乡,青玖妈是此地人,青玖管他叫叔。青玖说他这个叔对他和他妈很好很照顾。知道青玖喜欢看小说,就想方设法给青玖掏弄了来看。柯雷看到的书,不少都是他弄来的。
老马媳妇和青玖妈有点儿不对付。丈夫都是一个单位的,干着同样的工种,当老婆的好像就有一比。这种比的劲儿在老马媳妇这边特别大。青玖父亲没出事儿前,工资级别就比老马低一级,老马媳妇在青玖妈面前就自高一头地得意。青玖父亲出事儿后,老马媳妇有点儿幸灾乐祸,待到传出青玖妈搞男人,就更瞧不起青玖妈了。人前人后大哧哧地说青玖妈是贱货、破鞋!那神情和感觉她自己就是个贵妇,青玖妈是个下贱的窑姐儿。
有一天,灿烂的日头照着,老马媳妇晒被褥,窗后过道横拉的绳子上搭满了,有两条孩子盖得小被子晾不下,就在紧贴她家窗户台边拉了一道绳子凉上了。
过了一阵子,老马媳妇趴窗户上瞅瞅被子,发现窗台边的小被湿了一长溜儿。自己没往外泼水,哪来的水?她仰头往楼上看,见三楼青玖家的窗台上挂着一溜儿新洗的衣服,水滴正缓慢地滴下来,老马媳妇正往上瞧着,一串水珠落了下来,老马媳妇来不急躲闪,砸在了她的麻脸上。青玖妈在老马媳妇心里是个sāo_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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