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八号:前几天的梦与五号所作的梦大同小异,暂且不记。但由昨晚开始,梦又发生变化:我不再是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而是我成为梦中一种近似上帝的存在——我没有形体,只有神智,看着另一个男子的生活,这情形像是看电影,又不净是看电影那麽简单,因为我清楚,我参与梦中男子的生活,只是我看见他,他看不见我。我像一抹守在他身旁的幽灵。至此,我终於看清梦中那男子是谁——是我的庄员,叫做樊梦。我与樊梦不相熟,实际上也不喜欢他那种拖拖拉拉、毫不爽快的个性,他明明看起来是个硬朗的汉子,然而行事不大方。
之前曾与他访问一个学者,在车上他竟然表现得紧张扭拧,说什麽不知道等会儿要问那学者什麽问题。我看不过眼他这种态度,就骗他说:你放心好了,一会儿我会帮你的。一去到那学者的家中,我就拿出相机专拍照,一句话都不说。樊梦窘得脸红,看一个阳刚的男子表现出这别扭的态度,倒挺有趣。然而一路访问下来,樊梦也并没有我想像中那般不济,纵然明显看出他没有准备,但亦不致於陷入困局。访问一完,那学者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请我们吃,樊梦自己不先吃,就叉起一块西瓜放入我碟里,我想不到他会这样做,就对他说了声谢,他很不自在地强笑,我顿时明白,他平时不是有意摆出一副黑面神似的脸,而只是不擅於跟人相处,以致常常脸容紧绷,别人不知,就以为他不高兴搭理他人。
回程时与他有讲有笑,发现他也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只是他生性容易紧张又怕生,面对人群时显得像块木头,私下聊天,他不算风趣大方,也至少是个温和而好说话的人,此後我就在心里对这人留了个心。可惜之後在大学再碰见他,他就只跟系内的joe与林郎谈话,不知怎的一眼也不肯看我。我就知道我与樊梦不可能交往了。
此时我却在梦中看见他。梦中的樊梦作了一个春梦——我之所以猜他作春梦,是因为见他急急下床,走入厕所,脱下沾满jiku,置於昇盘里猛用力擦洗——樊梦急得脸也胀成猪肝红,脸上显出一种羞愧之色,彷佛责备自己作春梦的事。不过是春梦,何足为奇樊梦洗完neiku,挂在厨房里的晾衫架,迳自回到房间,从衣柜中的大抽屉拿了一条新的neiku穿起来,又躺回床上睡个回笼觉,我的梦就到此完结了。
我平日与樊梦素无交情,又会梦着这些私密的事,真古怪。想来樊梦与之前跟我在梦中交缠的男子很相似,不知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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