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并不是怀着满腔热血来应聘当工人工程师的,而是找一个人----死人。
那个人就是帮主。
他逝世的时候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家人把他葬在了这里。
工业园区的外缘是一片荒山野岭,帮主的矮坟头就在那里。
因为小孩不配拥有正常的坟,他们生后的葬身之所往往只是一个小土包。
树林里,这个不起眼的小土包上插|着一根压粗树枝,树枝上挂着白色的挂纸。
唐子豪理了理衣服,恭恭敬敬地在吐槽面前蹲了下来。
“死了就死了,怎么还叫你的人来烦我?帮主啊,你真当我是给你打工的。”
他用手捋了捋挂纸:“等啥时候我再能回来,也给你挂一个。您老人家在下面悠着点,没没事瞎混。混得个永世不得超生,我看你哪里去重振大业。”
“还有啊,您老人家要是有在天之灵,保佑我在二十岁之前一夜暴富好吧?说什么我也是你兄弟。”
……
他叹了一口气,捏着嗓子道:“我到底不是混这道的,不晓得仲二找人盯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猎猎的风把挂纸吹得东倒西歪。
“一时走错路,还真有人想缠我缠到死吗?还真有人。”
话到此结束,唐子豪拍实了土,缓缓起身。
能集结一群不良少年终日滋事的,通常有两种人。
一是家境优越飞扬跋扈那种,他们钟情于放纵带来的快|感,仗着家大业大靠山不倒而屡次挑战权威。
一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穷到骨子里的人,所谓“无产阶级”。
这种人的试错成本极低,因而只要有胆子,万事开头都不难,笼络狐朋狗友靠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心豹子胆。
帮主恰好就是第二种。
只是他闯祸闯出了界,一脚撞在不知什么人枪口上了。
他底细干净,父母离异得早,早就奔天南海北去了,没人追究的,这事就像书页轻轻一翻,风轻云淡地就过去了。
只是曾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就不那样想了。老人家得知噩耗,当日就哭得天昏地暗,精神恍惚,最后直接住进了当地的养老院,享受着另一种意义上的天伦之乐。
唐子豪去过那里几次,老人家当然不认识他,整个人是几近麻木的。
他甚至想送她去死,不是因为他丧心病狂,而是觉得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还不如被一刀了结了痛快。
只是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这次他没兴趣去了,反而对帮主坟头挂的纸很感兴趣,不知出于何处。
要是仲二,那就有趣了。
唐子豪嘴里吐着雾,鼻子被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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