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闭上眼,一团迷雾蓦地消散,零散断裂的线索渐渐在脑中织成一张网。
吕可心里埋藏着很深的恐惧,她心中有愧,亦有鬼。但在被杀害之前,她有稳定且体面的工作,是个“白衣天使”,生活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这说明,至少在明面上,她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她是个拥有合法权益的公民。
那她的恐惧与愧疚从何而来?
她为什么在电梯里恐惧成那种模样?
自杀的护士陈娟至于让她害怕到精神失常的地步?
不,不应该是陈娟。
那个答案,已经渐渐有了眉目,越来越清晰,就像从平静湖面中冲出来的怪物。
吕可在镜子中看到的,也许是满潇成鲜血直流,被扎满玻璃片的尸体。
“您怎么了?”卢非忐忑地问。
花崇回过神,正要说话,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花队。”柳至秦说:“我调出当年的调查记录了,你现在过来吗?”
“我再……”
“我想你最好现在就过来。高空坠物事件里的受害者,当天正是因为送吕可回家,才出现在‘金兰家园’。”
“嗯,我知道。”花崇说着走到窗边。
“另外,罗行善与这起事故也有关系。”柳至秦说:“出事的时候,罗行善正在‘金兰家园’的东区1号门值班,吕可和满潇成从1号门经过时,与他发生了接近10分钟的争执!”
琴台街道派出所,副所长叫华勇贵,老当益壮,是个在基层干了一辈子,即将退休的老警察。
“这事你们来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华勇贵看上去精气神俱佳,连案卷都懒得翻,手上端着一个满是茶垢的杯子,说话铿锵有力,“这起事故是我带人去处理的,前因后果没人比我更清楚。”
花崇递了根烟,“您讲。”
“吕可的笔录是我做的,这个小姑娘啊,从头哭到尾,眼泪就没停过。”华勇贵接过烟,却没有立即抽,往耳背上一别,就讲了起来,“她说----出事那天晚上,她1点多才下班,平时都是坐公交回家,那天遇到了有些麻烦的病人,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疲,就打了个车,司机就是受害者满潇成。上车的时候,天儿还没下雨,只是风有些大,到了‘金兰家园’时,就成瓢泼大雨了。她本想冲进雨里,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但满潇成拿出一把伞,执意要送她到楼下……”
华勇贵嗓门很大,嗓音却有些干涩,带着几分上了年纪的沙哑感。
花崇随着他的讲述,渐渐在脑中描绘出了当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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