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指尖轻柔抹过他额头渗出的汗滴,贴着他鬓角哽咽,“你是要将我一粥一饭,坐卧行止都打点好么,将我养得跟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似的……”
他低沉的笑声透过脊背直达她的胸膛,二人在一方落雪上只留下一对脚印,神色中带些骄傲,“如何不好?这样于你而言,便样样都要依着赖着我了。”
枯树上是归巢的燕,一对一对,恩爱齐飞的模样,情人心紧紧拴在一处,是难言的怜惜疼爱,她瞧了眼前路,与他轻声道,“放我下来罢,还有一段路,我自己能走了。”
江淇摇头,固执道,“履不染尘,指不沾水,娘子如何没有为人妻的自觉?”顿了顿,似承诺般,又道,“你跟了我,是要过好日子的。”
她一时便再难自持,眼泪夺眶而出,靠在他脊背上,轻声啜泣,前半生于情爱之事的委屈一股脑的倒流,如今只剩下感恩上苍,仍赐予她这样细致稳妥的良人。
他回首轻声劝慰,钟离尔抹了眼泪,又去为他擦汗,一下下轻柔至极,抽噎着回他,“是,如何不听夫君的。往后山高水长,妾身都在夫君背后安心受着,替你擦汗看路便是。”
他这才笑了,半晌,并未回眸,凝眸瞧着脚下青灰色的石路承诺与她,“尔尔,终有一日,咱们要堂堂正正拜这天地的。”
这一句话,横跨来时前路多少坎坷艰辛,她如何不知?
钟离尔咬着牙,抑制住哭声,拥住他颔首,“嗯,我信……头顶青山几万丈,破云之日终可期。待到那日,妾与公子乾坤以为誓,结作连理枝。”
他吻了吻她的手,把她在背上往上扶了扶,引得她咯咯笑出声来,随手折了枯枝,挥动着与他唱起小曲儿,江淇脚步便更加轻快,一级级脚踏实地,直上到半山腰的帝陵前。
夕阳已尽,守陵人毕恭毕敬出来与皇后和东厂提督请安,因着远离宫廷,与世无争,老实巴交的模样瞧得皇后心里感慨,忙叫了起,又吩咐了不必多加拘礼,只住一夜,明日便启程回宫,便不须多做安排了。
守陵人领了命,带着皇后进了卧房,又上了晚膳,因着是来祭拜,并未见荤腥,恰好钟离尔素日也不爱吃油腻的东西,便由守陵人伺候着将晚膳用了。
江淇待到宫女番子都已上山,便安排了人手住处,亦用了晚膳。
瞧着时辰不早,梁宗却疾步而来,低声递上一封密旨,江淇看他一眼,将圣旨从御用的金筒中取出,展开细读过,方放在火上燎成灰烬。
负手静默片刻,他与梁宗道,“派人回禀,就说皇上旨意咱家收到了。去猎场牵马的人回来以后,你将娘娘的坐骑看顾好。”
梁宗垂首称是,江淇又吩咐道,“皇后娘娘寝殿不必安插人手了,今夜咱家亲自当值。”见梁宗一并应了,才递过祭品明细的册子,低声道,“查验无误,便下去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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