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烁却自嘲地笑了笑,凝视着他绯色的蟒服,大片的惊心艳色,与案上那封血书一般的夺目,半晌呓语一般道,“旁的人也许会吧……钟离尔不会。”
江淇纤长羽睫一颤,这是他第一次知晓当今皇后的闺名,虽则姓氏钟离如雷贯耳,原是单名一个尔字。
他以旁观者的姿态瞧了这么久,这位皇后全然不顾凤仪,呈血书跪大殿,当真是烈得不行,可名字辗转于唇齿间,竟是这般温柔似呢喃。
怔愣间却听连烁兀自笑了一声,哑然对他道,“起来说话罢。”
江淇应声起身,见连烁抬首望着他,问道,“你可知,贱妾二字,我第一回听她提及是何光景?”
江淇垂眸略一思索,回道,“臣才疏学浅,可是虞氏《和垓下歌》?”
连烁缓缓颔首,目光似是追溯到很久远前的那日午后,女子木兰花下摆起手势,咿呀唱道,“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他拉过她的手,一把抱住她坐在腿上,只淡笑瞧着女子如画眉目,钟离尔眸光盈盈逗他道,“贱妾此心,大王可记得了?”
他亦玩心大起,故作懵懂,只问道,“娘子何心?”
她也不恼,拉着他手指来回地轻轻摇晃,复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死生与共之心,从前我读霸王虞姬之事,就心生敬慕钦佩。古往今来,虞氏这样的烈女子少有,实难可贵。”
他知她没有说出的话,她便是这般下了决心,做此等烈性的女子。
她做到了,确然如此。
可也正因如此,才教他心生戚然,心生畏惧。
想不到这般旖旎的二字,旧时二人温情风月之谈,竟跃然她的血书之上,前后系着她家族兴亡,生死动荡。
笔下书得这二字,钟离尔这般心性的女子,早已委屈放下万分的骄傲刚强,自甘示弱于他。
他与她三载夫妻情义,此事一过,怕是只得消磨殆尽。她一颗虞氏之心,不待阵前起舞,便将被他亲手寸寸揉碎成灰,夭亡在这诡谲宫廷之中。
终是辜负了这份烈性,与当年兰舟之上交付的那颗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打农药的时候,有一回选了虞姬,同队伍有个项羽,帮我打红,贼暖心。
后来他死了,我也死了,我发了一句,“霸王意气尽”。
可惜没能接出下一句啊!!不然就要动心了!!!!哈哈哈哈哈!!!!
打字的皮肤也是虞姬的,啊啊啊啊什么时候霸王别姬返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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