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香想说什么,冯素贞并未深究,她并不是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只道等哪日想说了再提也不迟,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翌日天香的不理睬却教她苦不堪言,送去的手札也是有去无回,宫廷之内也不见其身影。好似只要躲在那府邸内,任凭她如何,也进不得其中。
焦灼至日将暮时,待听殿内同僚提起家书一事,她这榆木脑袋方才想起那封不见踪影的信笺来,终明白了其中缘由。
现再想起来,那人牵强的笑魇确实是显得欲盖弥彰了,让那噎郁显露更甚。
什么状元郎,竟是这般愚笨,一点看不出那人心思。
冯素贞气急自己这无用的事后诸葛亮劲头,待夜深散了值,便夺门而出,火急火燎赶去公主府,做那一遭梁上君子。
(三)
人常道,六月的天是那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不,赶着六月的尾巴,前一刻方还万里无云,一转眼,又是一阵瓢泼大雨倾覆。
思来想去写好的回信算是湿得彻底了,而那只天香不忍心锁在笼中的小东西这回也不知受了惊,飞去院子哪个角落了。
下人正要去寻,天香却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等雨停了再说罢。”
在爱上冯素贞这个骄傲的女人之前,天香从来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她是天之娇女,任何事或物,得到便得到了,不会有人跟她争夺任何,向来是万事轻巧的。可在冯素珍面前,便莫名其妙有了好似天下人都在将她们向别处拉扯之感。于是,便处处小心,一点点的显山露水对她而言都是一次冒险。
她们之间的感情坚固几分,她不知晓,她只是单纯得害怕着,害怕哪日她的心上人又被哪个歹人给夺走了,害怕她的心上人变了主意,分毫的悔意冒头,随之,轻易将她辛苦堆砌的堡垒给击垮了去。
方沐濯已矣,天香披一件宽大颀长的青衫回了屋内,吩咐下人吹了灯,今日便早早睡了罢。
却如何也睡不安稳,外头雨水敲击瓦沿的声响变得尤其猛烈,教她不能入眠。
蓦地,窗棂那处传来细小挤压的声儿。应是桃儿忘了锁窗了,正风雨肆虐,搅动了其中。
“桃……”半声唤出,想来却又觉得麻烦了些,也睡不去,便起来走动走动吧。
拢拢肩处锦氅,携一盏油灯走到窗边,突有一道黑影窜入,带进一小簇风雨,吹灭了烛光。
来人一袭玄青劲装,蒙着面,逆着窗外落进稀微的光亮,尚不能看清那人身形如何。
“胆大包天的毛贼,偷东西偷到你姑奶□□上来!”天香暴脾气上头,二话不说便上前同那人动起手来,只是手里没了甘蔗,自然是吃亏的,三招两式便教她落了下风,被那歹人给钳制了两臂,压在身下。
嚇,这细胳膊细腿的,竟还起了色心?真是小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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