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膝盖头靠着墙想着这些事,哭着哭着她就笑了,因为她明白这些话未晞永远不会说,未晞最讨厌这些烂俗的念白,未晞总是迷恋高格调的事物。未晞有时候天真有时候世故,未晞也有惹人讨厌的时候,有一次她帮她付了钱她居然会生气,把这小小的一件事上升到她们的不平等上,未晞总是想得太多于是不快乐,未晞呐未晞.......
那段时间她靠学习来麻痹自己,她很喜欢这个句子,靠,学习,来,麻痹,自己。感觉字字都是为她量身定制,它们像一块一块的铁片似的串起来,穿在她身上像一件铠甲。她六点就离开家,看见早春清晨里的南允城像一只卧眠的动物,打着浅浅的呼,她从那些招牌前走过,“春兰早点”、“好利蛋糕”、“旺达粉馆”、“送包子”,一个一个都隔着一片雾蒙蒙和她对视,她会抬起手和它们打招呼,吓坏了经过的一个流浪汉。
班上没什么不一样,郭老师在知道消息的第二天就让体育委员把那多出来的一张桌子给搬出去了,对同学们的说辞是陆未晞生病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在家里学习,女孩子们一阵议论就过去了,翻开复习资料演算题目。
郭老师很满意。
她写数学题目的时候却想到了语文,想起曾老师给她们上过的《记念刘和珍君》,想起一起背过的“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她这才明白原来真正所谓大家,不止书写了以前,更书写了以后。想起郭老师让她们写期中考总结,未晞调皮地写了一篇《记念刘和珍君》的仿作,郭老师在办公室里笑着把那两页纸递给她,她看了几行就很笑,有种我的未晞就该是这么不拘一格才华横溢的骄傲。而未晞知道郭老师把自己的总结给她看后就把眉一皱用食指戳着她问他和你什么关系干嘛把我的总结给你看说说说。
看到pi;的时候回过神来,苦笑自己总是从什么事物上都能想到未晞,连球的体积公式和数列的裂项相消都不能幸免。
她以前和未晞共同觉得苦笑是一种逾过年龄与她们不配的行为,带着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的矫情。但是未晞一走苦笑就自己上门找上了她,她反抗不得。
她的成绩稳定在年级第一,老师和家长都很满意。
高考结束的那天,她拿着透明笔袋走出考场,看见那些返校的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等候的家长们也用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说这下终于考完了。
她站在校门口,忽然就怔了。这一步跨过去从此便离开这里,再回来的时候不是走进而是拜访。既为游子,如何回乡?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她便在人流中立住了,像是一块礁石,回看整个南允高中的校园,目光从眼眶中挣脱出去,像是有了意识有了灵魂,游啊游啊,它去往哪里?
食堂,靠窗的第三排那两个座位,和未晞一起坐在那里背过俄国农奴制改革的意义,未晞背一半就开始看新海诚的《秒速五厘米》。
操场,篮球场的边缘,和未晞逃了第四节晚自习脱了校服外套躺在地上去看天上的点点亮光,未晞说不知道那是星还是灯,她们便同时想起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一起背得很开心。
花坛,大石头旁的那棵银杏树,和未晞在秋天时候一起捡了很多叶子,用零点五毫米的黑色签字笔在金黄色略潮的小扇面上写下诗句,写完了又放回去,等着人来发现。
印刷房外面的小院里,和未晞一起逗翘着尾巴的猫,哈哈大笑,引来老人家开门探看,木门推开刹那吱呀一声响,叶子托着风。
复印室,未晞曾把脑袋放在她的肩上抱怨说冷锋暖锋雨前雨后什么的真的是搞得她头大死了,为什么文科生要学地理。
寝室,未晞说她们寝室把那盆枯死的茉莉花取名还生,愿它来年再发新芽。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高考必考诗词“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两个人都觉得很煞风景。
沉沉甸甸,满满当当,她忽然就觉得南允高中是她们爱情的温床,她们的知识,她们的情怀,她们的想象力,都在这里拾取,在这里培植。她忽然开始感谢那些教科书,感谢这十二年来的教育,感谢人教版的童年,让她明白爱,升华爱。
她忽然就笑了出来。
这样另类的考后感言,可能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有了吧。
她没有去参加考后的班级聚会,可以想象那些女孩子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新裙子,把扎成马尾的头发放下来,和男生坐在一桌把一瓶啤酒喝到底。或许会有那么一两对在一起的吧?每年高考后都有这样的情况,年年岁岁花相似嘛。
肯定也会有男生趁着酒劲表白,通红的脸,说到“你可不可以”的时候一个酒嗝涌上来,没胆的肯定就吐了,有种的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干脆把剩下的那半句“做我女朋友”给淹没在一个吻里。女生一定会象征性地反抗两下子,然后目眩神迷慢慢地就在他的怀里服帖了。当然啦,那个女生要是对他没有意思的话,男生可能会被打得牙龈出血。
全班看郭老师肯定也会史无前例地顺眼,依依惜别的班主任曾经被他们诅咒过上班路上被车撞。
她游荡在涪江路上,想起未晞曾经无比梦想毕业,她曾笑未晞小孩子,未晞说“天高任鸟飞,感觉毕业后会一切后不一样了。我们先大睡三天三夜!”当然也会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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