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了吧?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服务员端上来两碗面上撒了鸡蛋丝和葱花的馄炖,陆遥伸手从筷筒里拿筷子时,深紫色的手指甲暴露在眼前,看得颜晨触目惊心。
“这里的馄炖味道不错,尝尝看。”
“为什么要告诉我?”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地跳,颜晨记得他和陆遥的那段时光,那个时候陆遥还没有重病的迹象,但他确实在陆遥房间的抽屉里看到过x光片、全是外国字的药片,也看到过陆遥忍受痛苦的样子,那个时候陆遥就已经患了重病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想说出来吧。”
因为脸上瘦的缘故,陆遥的眼睛显得更大了。那双漆黑的瞳眸仿若万丈的深渊,吞噬光芒的黑色虚无能捕捉人的灵魂。
颜晨害怕那双黑眼睛。
五月下半旬的周末,颜晨下班有些晚,但出于惯性他还是顺道去了陆遥的公寓。隔三差五颜晨会去陆遥的住所,和陆遥一起吃饭,或者喝点酒聊上几句闲话。并不是出于同情才这么做的,但具体是为什么颜晨自己也弄不清。
来的路上买了点水果,一进屋颜晨就张罗切水果,陆遥坐在沙发上看书,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抬起了头。
“帮我倒杯水?”
“好。”
颜晨在厨房应了一声。
“背又疼了?”
“疼得厉害。”
陆遥伸出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接过水杯,仰头吞下一把药片,咕嘟咕嘟用水灌了下去。
“你走吧!”
也许是因为疼痛,陆遥的情绪开始变得恶劣,说话的语气变得生硬。为了抵抗疼痛陆遥蜷曲起身体,□□声时高时低。高时,陆遥的身体都微微颤抖着,低时,陆遥把头抵在沙发上,脸上冒出一层油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渐渐发挥了作用,陆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原本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了。陆遥睡着了。
颜晨在床边坐下,望着伏着睡觉的陆遥。受药效支配的陆遥不省人事,颜晨把他的身体翻成仰卧的姿势时顺从地毫无反应。
其实很早以前颜晨就目睹了陆遥发病的痛苦模样,只是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是癌症。颜晨再一次观察陆遥的睡姿,陆遥仰面朝上紧闭双眼,要不是胸膛微弱地上下起伏,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时间差不多了,回家吗?
颜晨给陆遥盖上毛毯,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他挽起衬衫袖子,把水池里堆了两三天的碗筷清洗干净放进油烟机旁边的橱柜里,用抹布抹掉料理台上的水渍,再也无事可做的颜晨解下围裙离开了陆遥的住所。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细密的雨丝在空中织成薄纱一般的水雾迷蒙了夜色。颜晨望着路对面亮起了灯火的建筑,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心口翻涌。
“小心!”
身后一只拽引的手抓住了颜晨的胳膊,他落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恰在此时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从旁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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