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路则有先例,算是比较好的路子,譬如玉纤,嫁到府里头,嫁的男人也是府里头主子面前得用的,家中婆母也是夫人跟前说得上话的,嫁了之后,非但没有疏远,反而更得主子信任了。
至于第三条路,大部分从京城跟着来的丫鬟是不作考虑的,毕竟,她们若是嫁到盂县,等日后大人被调走,她们便没有了靠山,只能由得婆家欺负。
因此,一时之间,后院里头“私相授受”的事情都变多了,不少还未娶妻的管事、仆人,似乎也被杨辉春风满面的模样给刺激到了,纷纷动了心思,时不时来后院走动走动、扰得后院一池春心。
杨嬷嬷自是很生气,发了好几通火,蓁蓁听玉腰说了,才找杨嬷嬷说了几句话,她说,“愿意从京城跟着来盂县,可见还是十分忠心。再者,婚事乃人生大事,也不好盲婚哑嫁的,她们既是知道为自己打算,总好过胡乱嫁人,落了个凄惨下场。主仆一场,我还是希望她们也觅得良人的。”
杨嬷嬷本来有些私心,毕竟后院这股私相授受的风气,多少和杨辉娶妻有些关系,她自己也很几分心虚,所以早早便摆明了态度,怕上面主子怪罪,听蓁蓁这般说,杨嬷嬷松了口气,道,“主子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蓁蓁又道,“只是私相授受说起来总是不好,也怕带坏了府上的风气,浮了人心。眼下府上又有了小主子,再闹出什么桃色丑闻,就不大合适了。”
杨嬷嬷又提起了心,“主子说的正是我担忧的。我就是怕大家都心思浮了,再出什么差错,闹出什么两女争一夫,两夫争一女的事端,徒惹得外人笑话。”
蓁蓁也沉思点头,“男婚女嫁,本来就是人伦天性,拦是拦不住的,也没有理由去拦。要不这样,嬷嬷您看成不成?您辛苦些,后院的丫鬟,您同她们私下说一说,若是有想嫁人的,到您那儿留个名儿。您再帮着相看相看,至于私相授受这种事情,您也同她们说清楚就是,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就说是我说的。”
堵不如疏,但也不能太过仁慈了,反倒让下人觉得主子好欺负。蓁蓁御下向来如此,不愿在小事情上太过严苛,即便是罚,也都是小惩大诫。毕竟,下人也是人,爹生娘养的,不过是家中贫寒才做了奴婢,何必不把他们当人呢?就连她自己,当初也因为家中落败被贬入奴籍,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但和善不代表毫无原则的善,真要这样,何必去雇佣什么奴婢,直接做个普度苍生的菩萨不就行了?因此,该有的惩戒都要有,底线是不能触犯的,一旦触犯,即便是蓁蓁这般好脾气的,也不能轻易饶过,不然府中就全乱套了。
覃九寒原先还担心妻子心太软,处理不好后院的事情,后来得知杨嬷嬷去了丫鬟那儿一趟,一夜之间就把这股不正之风给按下了,惊讶之余,倒有几分自豪。蓁蓁心软归心软,但比起从前,到底多多少少能硬起心肠了,似乎就是在生了孩子之后,一下子做事也好,为人处世也好,都变得成熟了不少。
……
清明前后,外出许久的孙卢和玉泉终于回来了。这一回来,不但带来了许多新鲜的绣法绣样,而且带来了一个颇为令人震惊的好消息。
蓁蓁看着面前跪着的玉泉,心里很是震惊,随即沉声道,“是不是孙卢欺负你了。”
一旁的玉腰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应和道,“对啊,玉泉,好好的,你怎么想要嫁给孙卢呢”
蓁蓁却不准玉腰继续说了,轻斥道,“玉腰,你出去,我有话和玉泉说。”
玉腰犹豫片刻,还是不情不愿出去了,临走前都忍不住掉了眼泪,委屈伤心的模样,看得玉泉也跟着心头一痛。
玉腰出去之后,蓁蓁缓步走到玉泉身边,弯腰将人扶了起来,一道坐下后,才推心置腹道,“玉腰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你若是真的喜欢孙捕头,我决不会拦你。人和人的缘分有浅有深,我也从来没想过一定要逼着你们在我身边伺候一辈子,没有那样的道理的。”
玉泉忍不住掉下眼泪,“夫人,玉泉愿意一辈子在您身边伺候。”
蓁蓁眼睛也有点湿湿的,她一向是个眼窝很浅的人,动不动就掉眼泪,这回却忍住了,反而笑着安慰玉泉,待她止了眼泪,才继续说道,“傻姑娘,哭什么,你若是找到喜欢的人,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我是真的想问清楚,怕你日后后悔。你是真心实意喜欢孙捕头,想要嫁给他做妻子的么?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别的理由,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喜欢他这个人?”
蓁蓁话说的很直白,听得玉泉脸一红,随即咬着唇瓣,却依旧直视着蓁蓁的眼睛,很肯定的说,“是真的。我想要做孙卢的妻子。他……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紧张兮兮说出这一番话,却让蓁蓁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即笑着道,“那就好,你放心,孙卢来提亲的时候,我会应下的。”
玉泉含着泪笑了,她模样本来就生得不差,不然杨辉先前也不会喜欢她,但此时一笑,竟连眼里都带着光一样,端的是美艳异常。
她极为认真的从座位上离开,然后端端正正跪下,磕了个头。蓁蓁也不去拦她,她知道,她和玉泉的主仆缘分,大概也就到这里了。日后……日后,能相见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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