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昭阳帝已是华发丛生,愈加喜怒不定、心思莫测。他没有说别的,直接提起了早朝时兵部呈上的奏报,镇守茕关的总兵在五日之前被暗杀了,刺客身份不明,随快报过来的还有北夷苍戎国的自辩书,摄政太后在自辩书中诚惶诚恐地表示刺杀茕关总兵一事绝非苍戎人所为,他们对此事亦全然不知情,请天朝圣人定要明辨是非,万不要误解了苍戎国的一片赤诚忠心。
朝会上已经为这事吵过一轮,有说这苍戎国能有什么忠心,去岁兵败不得不称臣实则根本面服心不服,这才一年便又欲挑起事端了,自辩书来得这般快更证明他们做贼心虚,也有说苍戎国已被打趴下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应当不至于这个时候突然又做下这样的事情,或许当真不是他们所为。两相争论,听着似乎都颇有道理。
昭阳帝皱着眉问贺怀翎:“先前在朝会上你一直未出声,此事你有何看法?”
贺怀翎沉声回道:“依臣所见,此事或许确实不是苍戎人所为,苍戎如今的汗王是个不满三岁的吃奶小娃,摄政太后又无多少魄力,征远之役后,按说近二十年内他们都无力再与我大衍一战,臣以为他们不该会在这个时候这般主动挑衅,惹祸上身。”
“那会是周边的其它小国做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只是北夷那么多个部落小国,除了苍戎其它更是不值一提,臣亦想不出若是他们做下的这事,所图为何。”
大衍人嘴里的北夷是大衍朝北部关外十分广袤的一大片土地,多为草原,有大大小小的汗国十数个,尤以苍戎最为强盛,风头最劲的时候曾经占据了草原上近六成的土地,若非不知死活把主意打到大衍朝头上,苍戎统一北夷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在苍戎兵败称臣后,北夷的所有汗国都已成为大衍的藩属国,要说如今又有谁生了反叛的心思,暗杀了大衍镇守要塞关口的总兵,还确实不好轻易下定论。
昭阳帝叹气:“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暗示朕此事或是大衍人所为?”
“臣不知,但不无可能。”
昭阳帝沉默,半晌之后,又一次叹道:“若是朕当日留你在边关,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贺怀翎垂首不言。
征远之战结束后他便率大军班师回朝,只余下五万人驻守边关,新的总兵是昭阳帝另指派过去的,皇帝当初摆明了要解他的兵权,谁都说不得什么。只是谁能想到,也不过才一年而已,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昭阳帝的心态也跟着变了。
昭阳帝微微摇头:“无论是谁所为,朕都要加强茕关一带的守卫,再从京中抽调三万人过去,就由你领兵去接替这个总兵之位吧,你先回去准备着,不日朕就会下圣旨。”
贺怀翎垂眸:“臣领旨。”
城外私庄。
祝云璟放下药碗,又闭上眼睛倒回了榻上,他的身下垫着厚实的虎皮褥子,身上还盖着一张毛毯,暖手炉抱在怀中始终未曾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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