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阿姊。”李泱漆黑的眼珠明亮,挑唇道,“你闻闻孤身上,可有香气么?”
晏晏面露不解:“香气?”
李泱眼底现出明显的笑意来,叹了口气:“日日饮药,难不成闻不见药香么----听人说比熏香还要好闻呢。”
“殿下惯会说笑,崔二郎那样庄重的人,都教殿下引得笑了。”晏晏心头之忧一扫而去,“先换件衣裳罢,圣人大抵就快来了。”
李玚并不曾来,来的是李玚身边当差的黄门官郇弼。
郇弼脚步匆匆,被襄王府中的管家引进来后立时叩首道:“老奴请楚王殿下安好。”
李泱不知为何,见他如此心头一跳,只觉不好,下意识地便不欲听他接着说下去。
郇弼果然接着道:“今日大家下朝,有旨开延英殿,召诸相商议钱粮之事。原本商议完大家便打算要带着二殿下往楚王殿下这里来的,可老奴刚陪着大家出了延英殿,杨太傅府里的小僮便请黄门官传信,说是太傅不成了。此时非小,大家立时便命人传了谢相公出宫,此时已然往太傅府上去了。大家特命老奴来告诉楚王殿下一声,今日怕是来不了了。”
李泱不知因由地脑内一疼,面上却镇定道:“甚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值得阿翁跑这一趟……”
“殿下如何不明白呢。”郇弼语气里带着急切,催促道,“襄王殿下与太傅有师生之谊,如今又已在来长安的路上了,殿下还不赶紧给襄王殿下写一封信,教他快来么?”
李泱一时有些呆住了,仿佛不明白郇弼此言何意,但他心里那模糊的映像渐渐清晰分明起来,恍然明白了自己在为何听见郇弼所说的事后便开始头痛。
可明白之后,他头痛得愈发厉害。
郇弼只道李泱不知内情,斟酌片刻后狠狠咬牙,上前一步,悄声在李泱耳侧急促道:“杨太傅曾为了襄王殿下,异弁而钗啊!”
李泱闻言浑身一颤,立时后退一步,有些无措地握住晏晏纤细柔软的素手。
李策对杨公赡的着紧他在长安已久不是不知,如今惊悉此话,他尚有余力去思考郇弼为何只道此事。难不成满朝君臣都知道么,可他为何不知呢,还有阿母……
至此已然不能深想,李泱却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但他还未明白缘故,已然松开了晏晏的手,微微一笑,轻声道:“孤知道了。阿翁先去侍候圣人罢,很快孤便教人给阿爹送信去。”
太傅府上寂静一片,中庭的太平木香气似乎已然散尽,白玕冷淡地望着它,心下模糊觉得那仿佛已然成了一棵死木。
身似已灰之木。
一旁的江碧拭了拭眼角的泪,勉强笑着问她:“娘子不进去瞧一瞧阿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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