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驻扎在蒲州的李祁闻得李泱身边侍女报讯,言说圣人李玚为长安长公主之事迁怒于楚王李泱,致其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长安长公主大怒,立时拔营,一月后兵临长安城下。
【叁拾玖】高楼谁与上
这太平年号仿佛成了笑话,整个大楚的江山都在抖瑟。见楚王李泱亡故,李祁领兵兵临长安城外,萧庭自行领兵退至昭义。
好在长安有八水环绕,最是个易守难攻之处。五月十一,李玚在紫宸殿中召见弘文馆校书郎崔煦。命其与太子李昉及诸东宫属官往东都洛阳去。
此时殿内御座一侧立着李昉。
崔煦跪伏于黼扆之前,静静地道:“长安事态紧急,臣不敢弃圣人而去。况臣年少德薄,亦不敢列于少阳,位属东宫,望圣人重下决断。”
这话端得诚恳,李玚倒觉得可笑起来:李昉难得有看得入眼的臣子,偏生是这么个强项的。他索性摊了手,向一旁的李昉道:“观音奴,你以为如何?”
殿中有长久的静寂,唯一清晰的是香炉中降真香的气味。漫长地等待中,李昉终于下阶,行至崔煦身侧,伸手将他掺了起来。他望着这个自由亲近的校书郎,微微一笑:“崔二哥哥不喜欢孤这样的性子,可是喜欢楚王叔那样的性子么?”
此话一出,李玚与崔煦面色骤变。
李泱生前温和敦雅与人为善,却在死前接崔煦的口,狠狠地算计了李玚一次。各种因由崔煦不愿深想,却好歹明白了出楚王府前李泱带着歉意的那一句对不住的缘故。说来可哂,他自幼看重的亲友至交一个个离他而去,或阴阳相隔,或道途不同,最终只剩他一个人踽踽独行。
李昉见他面色改换,心下一软,原本想好的话却说不出口了遂临时改口而笑:“洛阳有颍王叔,他的性子最好。你不喜欢孤,却一定会喜欢他。若你得颍王叔的赏识,便是做了他的幕僚也没甚么的,孤并不会生气。”
崔煦有些匪夷所思于李昉这天生的凉薄,转念一想便释然,忽觉十分疲惫,遂不愿再为此坚持:“臣遵旨。”
闻言,李昉先是有些开心,却忍不住低声问道:“崔二哥哥,你同意是为着孤劝你,还是为着颍王叔?”
崔煦漠然道:“臣是为了殿下。”
御座之上,李玚见此忍不住教李昉引得笑出来:“观音奴,你与崔校书出殿去罢。”
等二人出殿,李玚立时冷下脸来,回首看向一旁立着的郇弼,冷冷地道:“那混账东西如何了?”
郇弼连忙跪下:“启禀大家,老奴手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惶恐。老奴已查明了黄门苏严私下去信于长安长公主等诸多罪过,已然押在南内的掖庭了。”
“甚好,只是朕有个疑问。苏严是你最看重的黄门,怎么干出这样不要命的事来?”李玚疑道。
郇弼闻言叹息道:“这事原本难说,细究起来倒是老奴的不是了。老奴审问他时亦曾问过,他说是看见冯昭辅的下场,唇亡齿寒、兔死狐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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