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细细的从田间探查,本还和杂草一般颜色的麦子,现今已染上了黄色。王奕析除着新近冒出头来的杂草,一颗心,早飘到了马佑樘的身上。
能给他个新身份让他和那些旧事一刀两断,还会读书写字……王奕析蹲在地上对着株麦子,反复的猜想着马佑樘的身份,猜出的,却和初见时的推测没甚区别。
“该是个官家的少爷。”
许是早些时日被杂草欺负的太过的缘故,麦子的颗粒并不饱满,放眼麦田,马佑樘家这片地中的麦子,显得颇为干瘪。我望着接连成片的麦田,在麦田中,望见了张熟悉的面孔——钱顺。
时间在这一刻重合,只是此时的王奕析身旁,没了马佑樘。
第64章 农人
38
马佑樘回到东昌时, 见到的,是个冷冰冰的王奕析。他沿途猜着王奕析的喜好,为王奕析买下的那些东西, 忽就没了可送之人。
躺在棺椁中的人像是睡着了一般, 面容沈静的,同马佑樘每日醒来时, 见到的身侧人的睡颜一模一样。只是那时,那人会被他扰的从睡梦中醒来, 那时那人的头侧, 也没有这般不自然的凹陷。
还有好多事没来及同他说, 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同他做。
王奕析看着似是被抽光了气力,跌坐在棺椁旁的马佑樘, 伸手去抓,却抓了一手空。是了,他已经死了。区区魂魄,是碰不到马佑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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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棺, 下葬。
王奕析本以为,他的尸体会被如此处理,可是, 没有。
马佑樘一路运着王奕析的棺椁,进了京。王奕析曾经对于马佑樘身份的猜测,在马佑樘的真实身份前都成了小打小闹。马佑樘,为本朝阁老之子, 只是,曾经那惊才绝艳的阁老之子,如今成了众人口中的疯子。
马佑樘扶着棺椁从正门走进,抬棺的仆从们俱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相较于几步之外的街市,马佑樘的府中,死寂的像是太平间一般。他和王奕析两人的,太平间。
马佑樘断断续续的说着府中的建造,时不时的,还会抛出个问题去考校王奕析,好似早已长眠的王奕析,真的会答出那些问题。也好似他,真的听到了王奕析的回答。
一人一鬼隔着生死,不得相见。
棺椁,最终被抬进了马佑樘的房中。马佑樘的房中挤挤挨挨的放满了冰鉴,明明已经入了夏,抬棺的仆从一进到马佑樘的房中,却被激起了一身的寒毛。马佑樘挥退仆役合上门,推开了棺盖。
王奕析的身上已隐隐现出了尸斑,马佑樘盯着王奕析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知道他能自欺欺人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当初回京时,他能带上王奕析,若是返程时,他的速度再快一些……
所有的假设,在王奕析的尸身面前,都成了空谈。
“奕析,奕析。”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再也无人回应,马佑樘看向王奕析的视线渐渐失了焦,恍惚中,被他唤着的那人,似是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再一回神,棺椁中躺着的,仍是无知无觉的王奕析。
“奕析……”马佑樘抚摸着王奕析的面颊,语近哀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一步之外,王奕析的魂魄应着马佑樘的每一句话,只可惜,无人可闻。
无能,为力。
40
来日苦短,去日苦长。
那些言之凿凿的能招魂复生的和尚道士,终不过是些骗子。王奕析的尸身,终是到了不得不下葬的时日。
王奕析并肩坐在马佑樘的身侧,和马佑樘一起靠在自己的棺椁上。
这样,也好。
王奕析侧过身去轻抚着马佑樘,由眉梢到唇角,最终,又回到马佑樘的眉心上。
马佑樘舒展眉心的模样,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仆从动作小心的布置着灵堂,灵堂中央的马佑樘,反倒是被隔绝了开来。一片片的白色斥满了灵堂,马佑樘难耐的闭上了眼,只觉每一星白色,都在提醒着他,王奕析,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旁了。
便送王奕析走完这最后的一程,可,他做不到。
布置好的灵堂被搅得一团乱,马佑樘赶走仆从,看着灵堂中摆着的说是能够困住亡人魂魄的重重镜子,只从那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孤魂。
“痴儿。”一个沧桑的语音,蓦地从再无第二人的灵堂中响起。正对着马佑樘的那面镜子,忽而荡开了丝丝水波,一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骤然从镜中走出。“你可愿以命易命?”
“固所愿。”
41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归位。
只若是可以,我宁愿未曾恢复记忆,宁愿仍当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去看戏中人的喜乐哀愁。以悲剧收尾的第一周目,我不想要。
无悲,亦无喜。种种情绪堵在胸口混作一团,最终又如烟云消散。我看着樘哥,终于明白了,那些情绪失常、那些痛觉失感,到底是起于何因。倚着棺材的那人,连几世后的事情都为我想到了,他让老道士免去了我可能会经受的所有苦楚,只是单单,落了他自己。
命格骤改,几世积下的福报俱于今朝散去。老道士以此为交易,给了樘哥一个重写过去的可能。
能在死前看到《聊斋志异》中的《人妖》篇,根本不是在穿书前撞到的大运,而是回到过去的契机。若蒲松龄不曾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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