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封没有送出去的信。韩退思思索着,紫荆五加酒,那是活血散瘀的东西。白维扬提到“府里”,提到紫荆五加酒,这信应该是用来吩咐靖安司的人把东西带回去的。再看后面一句“别说是我给的”,韩退思想起了本子里最后几页,白维扬提到一个一直不肯领他情的人……他是要吩咐人把东西带给那个恨了他好多年的岳知否啊。
屋内的蜡烛已经几乎燃尽了,这一个漫长的夜也快要结束了。韩退思站直身子,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册,忽然觉得胸口有一阵剧烈的疼痛。梦里的那柄剑好像的刺入了他的胸膛,他站在原地,过了好一阵子,才从疼痛中挣脱。他思索了一下,接着把手里的本册往地上随便一丢,披上外衣,匆匆忙忙地便走了出去。
半夜里,韩退思带着几个上京卫,匆忙赶往了将军府旁边的,上京卫的议事署。
韩退思推开上京卫们歇息的房间的门,他走到最里面,站在一个熟睡的人面前。贺云伤病未愈,他的反应速度大不如前,等到有上京卫唤他,他才睁开眼。看到韩退思就在面前,穿着单衣的贺云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韩退思往身后的其他上京卫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纷纷退了出去。
韩退思扶住正想站起来行礼的贺云的肩膀,韩退思坐了下来。他看着贺云,凑过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易容的功夫,你和岳知否相比如何?”
自上次失误让白维扬偷袭,从而放走了他们两个人之后,贺云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韩退思会起疑心,怀疑他是和他们俩的同谋。他这些日子来避开一切和这两个人有关的事务,没想到到了现在,韩退思竟然出现,还询问这样一个问题。贺云心惊胆战,一时说不出话,而韩退思直视着他,无声地敦促他回答。贺云最后只好说道:“卑职……与她不相伯仲。”
韩退思点了点头,眼里似有几分赞赏的笑意。他说:“很好----”接着他在贺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外面的夜色迅速地推却,韩退思只和贺云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而他出来的时候,夜空已经被熹微的晨光的染白。回到将军府的时候,车马已经早就准备好了。韩退思整理了一下衣襟和束发的笼冠,一提衣摆,上了马车。
马车往皇城的中心驶去,车内的左尚书仆射韩退思抬起马车里的帘子。街上来来往往的准备着第二天生意的人时不时往他这个坐在马车里,往皇城去的贵人看去。韩退思不小心接触到其中一个好奇的百姓的目光,这样一个和陌生人的对视让刚才的梦境再一次闪现出来。宁微惨白的手,鲜红的血,还有贴在他颈上的冰凉的剑刃……一瞬间所有恐惧都苏生了过来。韩退思立即把手缩回来,让帘子把外面的目光给挡住。
他靠在马车壁上,多日来和来自大梁内外的刺客的斗智斗勇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深吸一口气,放松地靠在车壁上,试图让自己胸口的剧痛缓解,而在背部完全贴在车壁的一瞬间,他仿佛又看见有人从马车后面爬了上来,隔着车壁,一剑往他身上刺了过来。他倏地睁开了眼,看着空荡荡的马车,额上手心都已经满是冷汗。
刚从幻觉里挣脱出来,真实的恐惧又摆在了他的面前。白维扬还活着,那个女人还活着,这两个躲过了上京卫围剿的人如今不知道养在谁的手下,时刻都有可能出现在他的身边,将他杀死。大概是因为长期缺少休息,韩退思的头又剧烈地痛起来。他紧握着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除掉他们。
除掉他们。趁如今自己风头正盛,趁如今自己还能调动这么多的力量,除掉他们。十四年了,这恩怨,到底该有个了断了。
接下来的一天,韩退思都是在一场接一场的会议中度过的。韩退思离开京畿两旬有余,他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不少,眼窝陷得比之前深了些,眼底也有淡淡的阴影。但他在和文武百官们辩论的时候,那不容质疑的傲慢气度,却不减反增。憔悴的面目甚至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比之前更疯狂了些。
等韩退思离开皇城,往军营里去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天地交接处如血的残阳和从天空的另一边侵染上来的墨蓝色碰撞在一起,在天幕上炸出一片诡异的紫红色来。
已经整整一天了,半夜的那个噩梦还不肯退场,韩退思至今仍时不时被胸口传来的痛楚惊得眉头紧皱。他到达召开会议的营帐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他一踏入营帐,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投到他身上来。韩退思强忍着翻涌的痛楚,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他看到在场的有魏王宋珏,还有他的岳父宁栩。韩退思看见宁栩的时候,便听见梦里宁微尖叫的声音。这一场会议他是强撑着熬过去的。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他到了军营里专供前来检查的官员休息的地方去。韩退思没坐下,他一直站着,随从的上京卫立即走到他身边,等他安排。韩退思没说话,他翘首去望营帐的外面,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往这边走了过来。韩退思道:“退出去。”随从的上京卫纷纷离开。
等这些上京卫们都走了,那个穿着斗篷的人才走了进来。他把斗篷上的兜帽掀下来,接着走到韩退思面前,向他鞠躬行礼。韩退思看着面前站着的那个,和自己穿着一样的黑衣黑靴,头上戴着同样的金色笼冠的人,微微有些惊愕。他说:“抬头。”那人便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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