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伦,斌子和赵春也受了伤,现在还躺着呢。三缺一,现在加上阿易你,也算齐乎了,赶明儿我们去咸泽市里弄副麻将给你们搓。”
他总是有把死人气活的能耐,但不得不说经他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倒让萦绕在张易心中的沉重散去了不少。也正是看在这份上,南劭才忍耐着性子听他东扯西拉胡说八道。
“我看你们这里也够挤的,要不,你们俩今天就搬过去吧。”将分开后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后,乔勇便提了出来。
一直没离开的陈长春闻言,脸上不由露出紧张的神色。如果南劭和张易这时走了,他们车队就真没指望了。好在南劭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闻言道:“不了,张易这身体不方便搬动。”
他虽然是用的这个理由,但是乔勇和石朋三是什么人,只看陈长春松了口气的表情,便猜到里面有另有内情,所以也没勉强,只是说:“那你跟我们去认认路,什么时候能搬了就来叫我们。另外,也看看冠伦他们三个的伤,弄不到药,这反反复复的总不是个事儿。”
南劭正想跟几人私下详聊,同时避开张易询问李慕然和张睿阳的消息,于是顺势答应,乔勇和石朋三跟张易打了招呼,叮嘱他安心养伤其他事都不用操心后,便转身跟陈长春先下了楼,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你别说话,听我说。”南劭坐回床边,俯下身摸了摸张易花白的鬓发,低声说。刚子和阿青虽然也住这屋,但是他们并不愿意一直躺着,所以在下面跟其他人一起烤火,不到睡觉时间是不会上来的。
张易在他坐到身边时,目光就看了过来,闻言轻轻地嗯了声。
“这陈长春虽然有些功利心,但人总体来说还不错。”然后便将车队还剩下些什么人说了一遍,至少陈长春并没有对那几个老弱妇孺露出嫌弃甚至企图将人赶出队伍的念头,只这一点便证明此人心性还算磊落。“留下来的人中,除了那几个无路可去的外,其余人也大都值得相交。我打算去跟乔头儿商量商量,将两个队伍合并。”陈长春的队伍有车有物资,乔勇的有实力,俩俩联合,大家过起来应该会更轻松一些。这事看陈长春的样子,显然是没问题的,至于乔勇那里,他倒是不太确定,毕竟陈长春队里不能出力的人实在有点多。
张易的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算是知道。
“你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南劭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神色间有些恋恋不舍。
“刀。”张易启唇,细不可察地吐出一个字。
“太冷了,还是不要……”南劭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眼里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然而劝说的话在看到他固执的眼神时嘎然而止,最终妥协地将擦拭得雪亮的砍刀拿了过来,放到他手中。
感觉到冰冷的刀柄碰触到手掌,张易立即收指握紧。南劭无奈,只能将被子扯过来些许,将张易的手连同砍刀一并盖住。
“放……心……”张易吃力地吐出两个字,似乎是想通过这个举动告诉南劭,哪怕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仍有能力保护自己。
南劭眼眶一热,蓦然俯身抱住男人,过了半晌才干咳一声,声音发紧却强作出轻松的语气说:“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小心别让刀划伤自己,否则我会生气,后果很严重。”语罢,起身就走,没让张易看到自己的脸。
张易目送着南劭出去,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将门拉上,脖颈上似乎仍能感觉到他掉落的温热水渍,心里有片刻的迷茫,怀疑自己这样拖着这个男人是不是错了。然而这种心思冒头不过一瞬间,转眼便被张睿阳那张可爱的小脸所替代。他缺席了儿子的出生,以及最初的五年时光,他不想在儿子未来的成长阶段中继续缺席。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是他还是想要努力去让自己配得上父亲这个称号。他也不是个称职的情人,但是他还是希望有一天能让南劭脸上再次露出那日听到他答应两人在一起时那种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还有生死不明的肉塔陈,以及以生命保护张睿阳的李慕然……他们,都是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再痛苦。
思及此,他有些紊乱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收回目光,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刀上。不知是刀柄染凉了他的手,还是他的手本来就冰寒不暖,总之,除了手指仍卷曲着,他几乎感觉不到手里还握着东西,就仿佛那把刀已经和他的手融为了一体。
也许这不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刀,但是它却是他在末世赖以生存保护身边人的指靠。
手指拨弄了一下刀柄,以此确定刀仍在手中。手臂不能大动,以免牵扯到胸背部的肌肉,就如呼吸动作不敢太大一样,会抽空身体里所有的力气,痛得人生不如死。然而,因为南劭帮他温养了生命力,他精神状态很好,健旺的精神,破败的身体,恐怕再没有比这更受罪的,因为不能用昏睡来熬渡时间和对抗痛苦。
他闭上眼,手指徐缓地摩挲把玩着被石朋三改造为金属的刀柄,当初怕太过冰寒冻伤手,更方便抓握,所以在外面缠裹了厚厚的布带。只是经过长时间的握持,布带已经有些破损,金属的冰凉从下面传递出来,带着森森的戾煞之气,仿佛在诉说着它是如何从一把平凡无比的砍柴刀被改造成无坚不摧的利器,饮腐浊之血无数的历史一般。它不愿被闲置,就如张易不愿意一直被闲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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